“新·破晓号”跌跌撞撞地飞入漂流之城,如同一条小鱼游进了巨鲸的腹腔。内部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庞大和复杂,无数通道如同血管般纵横交错,连接着各式各样的居住模块、商业区和工业区。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焊接金属和某种未知香料混合的浓烈气味。
他们的飞船刚刚停稳在一个破旧的公共泊位,就被一群穿着五花八门、但都携带武器、眼神不善的“港口管理员”围住了。
“入境费,停泊费,空气净化费,垃圾处理费……”为首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的壮汉,用生硬的通用语报出一长串名目,最后伸出了手,“总计5000星币。或者,用等值的货物、技术……或者这艘破船来抵。”
石破眉头一拧就要发作,被凌霜按住。她很清楚,在这里,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第一选择,尤其是他们现在状态极差。
“我们没有星币。”凌霜平静地说,同时悄悄给艾琳使了个眼色,“但我们有技术。我可以为你们的能源核心做一次免费的优化维护,效率至少提升5%。”
疤脸壮汉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凌霜和她身后那艘明显是同盟制式风格的飞船,似乎在权衡。提升5%能源效率,对这座依靠掠夺和拼凑技术运行的城市来说,诱惑不小。
就在这时,艾琳已经悄无声息地接入了港口的本地网络(这里的防火墙对他来说形同虚设),快速搜索着有用的信息。他很快发现,这座城市并非铁板一块,主要由几个大势力把持,彼此间明争暗斗。其中,一个名为“破碎星辰”的佣兵与技术行会,风评相对较好,据说其首领曾是同盟的叛逃军官。
“头儿,查到了,‘破碎星辰’正在高价收购关于同盟内部,特别是关于‘静默区’和‘归真会’的情报。”艾琳低声道。
凌霜心中一动。这或许是他们的机会。
就在疤脸壮汉似乎要被凌霜的条件打动时,一个冷冽的女声从人群外传来:
“他们的费用,‘破碎星辰’付了。”
人群分开,一个穿着简洁战斗服、身姿挺拔、脸上有一道浅浅疤痕却更添英气的女性走了过来。她腰间挂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凌霜三人,最后落在凌霜脸上。
“我是‘破碎星辰’的薇拉。”女人自我介绍,“我听到你们提到了‘归真会’?跟我来,我们首领想见你们。”
不容置疑的语气。
凌霜与石破、艾琳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是风险,也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
“带路。”凌霜点头。
他们跟着薇拉,穿过了混乱而喧嚣的街区,最终来到了一个相对整洁、由一艘退役同盟驱逐舰改造而成的建筑内。这里就是“破碎星辰”的总部。
在一间布满星图和各种武器模型的办公室里,他们见到了“破碎星辰”的首领——一个坐在轮椅上、面容沧桑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的中年男子。他的腿上盖着一张旧的同盟军毯。
“赵罡。”男子自我介绍,声音沙哑却带着力量,“前同盟‘破晓之刃’舰队,第三分舰队指挥官。”
石破身体猛地一震!“破晓之刃”?那是他先祖雷擎天曾经统帅的传奇舰队!
赵罡似乎看出了石破的震惊,淡淡一笑:“看来你知道这支舰队。那么,你们呢?能让霍夫曼那条老狗不惜派‘暗影守卫’越境追杀,甚至不惜得罪‘漂流之城’的,绝不会是普通通缉犯。”
凌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会离开同盟?”
赵罡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痛苦:“因为我看不惯某些人,为了权力和所谓的‘秩序’,准备把整个同盟变成一座没有灵魂的兵营!‘净土协议’……哼,狗屁不通!”
他果然知道!
凌霜不再犹豫,将那份存储着核心证据的数据板,放在了赵罡面前的桌子上。
“这就是‘净土协议’的真相,以及霍夫曼和归真会勾结的证据。”
赵罡拿起数据板,连接上自己的终端(显然是经过特殊改装,隔绝外界网络的)。当他快速浏览完里面的内容后,脸色变得无比阴沉,拳头紧紧握起,指节发白。
“……比我想象的……还要疯狂,还要邪恶……”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看向凌霜三人的眼神多了几分郑重和……同情。
“你们做得很好,也很勇敢。但你们知道,仅凭这份数据,根本无法撼动霍夫曼吗?”赵罡沉声道,“他在议会经营多年,党羽众多,掌控着舆论和部分军权。你们现在出去公布证据,只会被瞬间打成‘伪造证据、污蔑高官’,然后被彻底消灭。”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实施那个狗屁协议?”石破急道。
“当然不。”赵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需要盟友,需要一场……公开的、无法被掩盖的审判!”
他调出了一份绝密星图,指向同盟境内一个不起眼的农业星系——“谷神星”。
“一周后,同盟最高议会将在那里举行一场半公开的巡回听证会,讨论边疆星域的民生问题。霍夫曼作为副议长,会亲自出席。”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在听证会现场,当着所有媒体和部分民众的面,公开证据!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赵罡语气凝重,“谷神星的安保级别会极高,尤其是霍夫曼在场的情况下。我们需要一支精锐的小队,潜入星球,突破安保,在关键时刻将证据公之于众。这几乎是自杀任务。”
办公室内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凌霜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们去做。”
石破咧嘴一笑:“算我一个!老子早就想揍那个老混蛋了!”
艾琳推了推眼镜:“我可以负责信息战,干扰他们的通讯和安保系统。”
赵罡看着这三个年轻人,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他重重一拍轮椅扶手:“好!‘破碎星辰’会全力支持你们!提供武器、装备、假身份以及撤离方案!”
“薇拉,你带队,和他们一起去!”
一场针对同盟最高权力的斩首行动,在这座法外之地的钢铁城市中,悄然策划。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漂流之城的阴影中,一双属于归真会的眼睛,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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