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灰谷暗巷
厉狩的身影在崎岖陡峭的崖壁间快速穿梭，《狼突》身法在幽炎真元的催动下，更添几分鬼魅般的飘忽。他依照从那中年药师身上搜得的地图指引，沿着一条被荒草和乱石掩盖的古老小径，向上攀登。
越往上走，周围的雾气逐渐稀薄，阳光透过缝隙洒下，带来久违的暖意。空气中那股崖底特有的阴冷湿腐气息也被草木的清新所取代。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成功攀上崖顶。回头望去，脚下是深不见底、依旧被浓雾笼罩的鬼愁涧，仿佛一头沉默的巨兽。
他换了方向，根据地图所示，朝着东北方向前行。
一路上，他更加小心地收敛自身气息。炼体境五重的修为，配合《九幽噬炎诀》的隐匿特性，只要不是灵海境强者刻意探查，很难被发现。他如同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穿过密林，越过溪流。
途中也遇到几波零散的搜寻队伍，看服饰并非林家之人，更像是附近一些小家族或宗门派出来碰运气、寻找失踪药师的。厉狩都提前感知，悄然避开，并未节外生枝。
他的目标明确——灰谷坊市。
两日后，一片地势逐渐低缓、两侧山峦呈现灰白色的山谷入口出现在眼前。
谷口并无明显守卫，只有两个懒散的、穿着杂色服饰的汉子靠在一块巨石旁打盹，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和煞气，显然是常年刀头舔血的佣兵或散修。他们对进出山谷的人爱答不理，只是偶尔抬起眼皮扫视一下，目光锐利如鹰。
厉狩拉了拉黑袍的兜帽，将大半面容遮住，低着头，混在几个同样风尘仆仆的散修后面，步入了山谷。
一入谷中，喧嚣嘈杂的声浪便扑面而来。
与其说这是一个坊市，不如说是一个建立在天然山谷中的、混乱而充满活力的聚居地。道路两旁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有用兽皮铺地的，有直接席地而坐的，甚至还有几间简陋的木屋和石屋充当店铺。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争吵声、武器的碰撞声、甚至偶尔还有妖兽的低吼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而热闹的市井气息。
来往行人更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有穿着各色宗门服饰、神色倨傲的弟子；有浑身煞气、带着伤疤的佣兵；有蒙着面纱、行色匆匆的神秘客；更多的则是像厉狩这样穿着普通、为生计奔波的散修。修为大多在炼体境二三重之间，四重以上的便算好手，偶尔能看到一两个气息晦涩、让人看不透深浅的，多半是灵海境的高手。
这里的秩序似乎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一切都以实力和利益说话。
厉狩心中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随着人流移动，目光锐利地扫过两旁的摊位。
摊位上出售的东西五花八门：各种年份不足、品相一般的草药；低级妖兽的材料（皮毛、骨骼、利爪）；一些锈迹斑斑、灵气黯淡的兵器碎片；粗劣的符箓；甚至还有几个笼子里关着奄奄一息的低阶妖兽幼崽。
当然，也少不了各种来历不明、吹得天花乱坠的“古物”和“秘籍”。
厉狩对大多数东西都看不上眼。他如今眼界高了，又有古修遗泽在身，这些普通货色难入法眼。但他依旧看得很仔细，主要是为了了解行情，熟悉这个陌生的环境。
他需要购买一些东西：一份更详细的周边地域地图；一些能够掩饰身份或气息的物品；或许还需要一柄像样的兵刃，总不能一直依靠黑色碎片近身搏杀。
走了一段，他的目光在一个相对冷清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一个带着半张金属面具、只露出下巴和嘴唇的老者，气息内敛，看不出深浅。他的摊位上东西不多，但看起来都比周围的要精致一些。
厉狩蹲下身，目光落在一枚不起眼的灰扑扑指环上。指环材质非金非铁，上面刻着极其细微的符文，隐隐有一丝极淡的空间波动。
这竟然是一枚低级的储物戒指！虽然空间可能不大，但比挂在腰间的储物袋要隐蔽方便得多。
“老先生，这指环怎么卖？”厉狩压低声音问道，故意让嗓音显得沙哑一些。
面具老者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三百下品灵铢，或者等值的炼体境丹药、矿石。”
价格不菲。厉狩从古修那里得到的灵铢品质极高，一枚足以抵得上十枚下品灵铢，但他不想露富。
他沉吟一下，从储物袋中摸出三株之前在崖底顺手采集的、年份还算不错的阴属性灵草，放在摊位上：“用这个抵，如何？”
老者拿起灵草仔细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似乎认出了这灵草的出处（鬼愁涧特有），但很快恢复平静，点了点头：“可。”
交易完成。厉狩将指环套在手指上，一丝元力注入，内部空间约有半丈见方，足够日常使用。他将一些重要物品转移进去，储物袋则用来装些掩人耳目的杂物。
离开摊位，他又在一个专门出售情报和地图的瘦小汉子那里，花了几枚灵铢，买下了一份相对详细的《南荒域风物志》和周边地域地图。
地图上标注了黑石城、灰谷坊市以及周边数个城镇、宗门和危险区域的位置。厉狩注意到，黑石城林家在地图上只是一个小点，在这片广袤的南荒域，根本算不得什么强大的势力。这让他心中稍定，但也更加意识到这个世界之广阔。
就在他研究地图时，旁边几个佣兵的交谈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说了吗？黑石城林家这几天跟疯了一样，到处找人！”
“可不是吗！悬赏又提高了！活捉五百灵铢，提供确切线索也有一百！”
“妈的，真阔气！也不知道哪个狠人，宰了林家嫡系子弟，还顺手干掉了七长老林岳的宝贝孙子…”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林家现在眼线多得很！听说七长老亲自发话，要不死不休！”
“不过那家伙也够厉害的，听说只是个炼体境的矿奴？能从灵海境手底下逃生，还反杀了好几个…”
“谁知道呢，说不定有什么奇遇或者帮手…这种浑水咱们可别蹚，林家现在就是条疯狗…”
厉狩心中冷笑，面上依旧平静。林家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悬赏提高了？看来自己的“价值”又涨了。
他收起地图，准备离开坊市，找个地方消化情报，规划下一步行动。
然而，就在他转身走向谷口时，敏锐的感知捕捉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从不同方向隐晦地落在他身上。
被盯上了？
厉狩心中一动，并不意外。他一个陌生的炼体境五重修士，独自一人在坊市购买物品，虽然已经尽量低调，但难免会被一些地头蛇或者专门干黑吃黑勾当的人盯上。
他不动声色，继续向外走去，速度不疾不徐。
走出坊市范围，进入外面更加荒僻的山林地带后，那几道气息果然跟了上来，而且不再掩饰。
厉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故意加快脚步，向着一条偏僻无人的山坳走去。
身后跟踪的几人见状，以为他发现了想要逃跑，立刻加快速度追了上来，很快便在一个荒草齐腰深的山坳里，将厉狩堵在了中间。
一共四人。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修为在炼体境四重巅峰的壮汉，手里拎着一把鬼头刀。另外三人都是炼体境三重，手持兵刃，面色不善地将厉狩围住。
“小子，跑得挺快啊？”刀疤脸壮汉狞笑着上下打量着厉狩，“面生得很，第一次来灰谷？不懂这里的规矩？”
厉狩兜帽低垂，声音平静：“什么规矩？”
“规矩就是，新来的肥羊，得把身上的好东西孝敬孝敬爷几个！”另一个瘦高个舔着嘴唇，目光贪婪地扫过厉狩手指上的储物戒，“识相点，自己交出来，免得爷们动手，伤了和气。”
“如果我说不呢？”厉狩缓缓抬起头，兜帽阴影下，一双冰冷眸子扫过四人。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让四人没来由地心中一寒。
刀疤脸壮汉强自镇定，喝道：“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做了他！东西平分！”
四人同时发喊，挥舞兵刃从不同方向扑了上来！刀光剑影，元力波动，显然都是惯于配合的老手。
然而，就在他们扑到近前的瞬间！
厉狩动了！
幽炎真元轰然爆发！《狼突》身法施展！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晃，轻易避开了正面劈来的鬼头刀，瞬间出现在左侧那名炼体境三重的瘦高个面前！
覆盖着幽暗火焰的手掌后发先至，直接拍在了对方的心口！
噗！
瘦高个前冲的动作猛然僵住，眼睛瞪得滚圆，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瞬间焦黑塌陷的胸口，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便软软倒地，气息全无！
秒杀！
剩下的三人大惊失色，攻势不由得一滞！
厉狩却毫不停留，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扭转，避开侧面刺来的长剑，右手五指成爪，幽炎缭绕，直接抓向另一名三重修士的咽喉！
《裂爪》！
嗤啦！
喉咙连同颈骨被轻易撕裂，鲜血尚未喷出就被幽炎灼焦！第二名修士捂着脖子倒地抽搐。
转眼之间，两名同伴毙命！刀疤脸和最后一名三重修士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不知道踢到了铁板！
“逃！”刀疤脸怪叫一声，转身就想跑。
但厉狩的速度更快！身影一闪便追至其后背，覆盖着幽炎的一拳狠狠砸在其后心！
砰！
刀疤脸狂喷鲜血，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前扑出，脊椎寸断，倒地毙命。
最后那名三重修士早已吓破了胆，跪地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是我们有眼无珠！东西都给你！饶我一…”
话未说完，一道乌光闪过，黑色碎片已然没入其眉心。
厉狩冷漠地抽出碎片，看着地上四具迅速干瘪下去的尸体，熟练地开始摸尸。
收获寥寥，只有几十枚下品灵铢和一些不值钱的零碎。看来只是几个不入流的劫匪。
他随手弹出几缕幽炎，将尸体焚化，处理干净现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
经过这番“热身”，他对自身实力的掌控更加精准。炼体境五重配合《九幽噬炎诀》，对付这些同阶甚至低阶的散修，简直是碾压。
他抬头辨认了一下方向，没有选择大路，而是再次潜入密林，向着黑石城的方向望去。
林家的悬赏…或许，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他的身影消失在林木阴影之中，如同融入了黑暗的狩猎者，开始主动谋划他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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