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云都,叶晨一路向西,前往神界中部的器宗。
器宗虽不如丹王谷那般声名远播,却以炼制实用型神器闻名,尤其擅长打造防御类器具,其宗门前的“百炼广场”,常年有弟子在此锤炼神铁,叮叮当当的敲击声能传至数十里外。
器宗山门巍峨,由整块玄铁浇筑而成,门上刻着繁复的防御符文,日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而就在这气派山门不远处,搭着一个简陋的铁匠铺——几块破旧的木板围起四方空间,中央立着一尊锈迹斑斑的铁砧,旁边堆着些废弃的神铁边角料,与器宗的恢弘形成鲜明对比。
铺前,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正赤着上身,挥汗如雨地捶打着一块烧得通红的凡铁。
青年约莫二十岁,身材魁梧,肌肉线条如刀削般分明,每一次挥锤都力道十足,火星溅落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他却浑然不觉。其修为在神师中期,气息虽不算顶尖,却异常沉稳,每一次呼吸都与挥锤的节奏相合,显然是常年锤炼养成的习惯。
“铛!铛!铛!”
随着最后一记重锤落下,青年看着铁砧上那块变形的铁器,懊恼地捶了下铁砧:“还是不行……这凡铁太脆,根本承不住神力,练不出像样的东西。”
叶晨走上前,拿起一块被弃置的边角料,入手便知是凡界的普通精铁,连最低等的神铁都算不上,根本无法承载修士的灵力:“你用凡铁练手?”
青年抬头,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憨厚而纯粹:“我叫赵虎,想拜入器宗学炼器,可宗主说我没天赋,不收我。”
他指了指铺子里的成品——几把粗糙的锄头、镰刀,“这些卖给山下的凡人村民,换点神石,能买些废铁回来接着练。
我就想,只要练得足够久,总能做出让宗主认可的东西。”
叶晨看着他满是厚茧的双手,掌心甚至有几处尚未愈合的烫伤,又扫过铺子角落藏着的一张图纸。
图纸是用炭笔绘制的,画的是一种防御阵法,虽有几处明显的瑕疵,阵眼位置也有偏差,但整体构思却极为巧妙,隐隐透着“以力破巧”的刚猛路子,与器宗主流的“精巧流”截然不同。
“这阵法是你画的?”叶晨拿起图纸。
赵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瞎画的。我觉得这样布阵,防御能更稳固些,可器宗的师兄们说我异想天开,看不懂。”
叶晨指着图纸上几处错位的阵眼,拿起炭笔稍作修改:“你看这里,将‘镇岳阵’的第三阵眼移到此处,与‘玄龟纹’的灵脉衔接,灵力流转会更顺畅,防御至少能提升三成。”
赵虎凑近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盯着修改后的图纸看了半晌,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样一来,就不会有灵力滞涩的问题了!叶兄,你太厉害了!”
原来,赵虎出身凡界的铁匠世家,自幼跟着父亲打铁,一手锻打技艺出神入化。三年前,他偶然得到一枚传送符,误打误撞上了神界。
因没有背景,又不懂神界的规矩,去器宗拜师时,被负责接待的长老以“凡界出身,不懂神铁特性”为由拒之门外。
但他从未放弃,白天打凡铁练手,晚上就借着月光研究从器宗外门弟子那里讨来的阵法残卷,坚信只要有真本事,总有被认可的一天。
“其实器宗长老并非真觉得你没天赋。”叶晨放下炭笔,“我来时听说,去年器宗丢失了一份上古防御阵图,而最后接触阵图的,是一个从凡界来的杂役弟子。
长老们因此对凡界修士多了几分戒备,并非针对你。”
赵虎愣住了,黝黑的脸上露出惊讶:“我没偷阵图啊!”
“我知道。”叶晨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玉简,将修改后的阵法拓印进去,递给赵虎,“这是修改后的阵法,你拿去给器宗的‘铁山长老’看看。
他是器宗内少数主张‘重根基、轻出身’的长辈,若他看到你的想法,或许会给你一个机会。”
赵虎握紧玉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眶有些发红:“叶兄,谢谢你……”他不善言辞,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句。
夕阳西下,将铁匠铺和器宗山门都染成了金红色。
赵虎重新拿起锤子,对着一块废神铁开始捶打,“铛铛”声比之前更加有力,每一下都像是在敲向梦想的大门。
叶晨站在一旁看了片刻,转身离开。
他知道,赵虎的执着,终会为他敲开一扇属于自己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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