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风，带着咸湿的铁锈味，吹过死寂的仓库区。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尚未散尽，与浓重的血腥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压抑。
“猎隼”行动队的队员们默默地收拾着战场，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三具盖着白布的担架并排放在地上，那是刚刚还在并肩作战的兄弟。另外两名伤员，一个手臂中枪，一个腿部被弹片划伤，已经被紧急送往“天盾”的秘密医疗点。
林瑶的眼圈红着，她蹲在一具担架旁，紧紧咬着嘴唇，不让哭声溢出。她认识这个年轻人，刚加入行动队不到半年，平日里总是带着腼腆的笑容，最大的愿望就是战争结束后能回家娶妻生子。如今，他年轻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这个阴冷的夜晚。
沈砚靠在一辆军用卡车的车身上，左臂的伤口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但渗透出来的血液依旧染红了纱布。他的脸色苍白，不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是因为内心巨大的冲击。他目光空洞地望着那三具担架，心中充满了自责与无力。
“队长……”一名队员走到他身边，声音沙哑地汇报，“清点完毕，我们……牺牲了三名兄弟，两人受伤。敌人……现场只发现一截断臂，根据血迹和现场痕迹判断，‘影子’……逃了。”
“逃了……”沈砚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在如此周密的部署下，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最终还是让“影子”逃脱了。那个如鬼魅般的杀手，以自断一臂的决绝，撕开了他们的包围圈。
这不能算是一场胜利。
沈砚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嘶哑地命令道：“收队。将牺牲的兄弟们……带回家。他们的抚恤金，按最高标准的三倍发放。”
“是。”队员低声应道，转身去执行命令。
远处，一辆黑色的囚车缓缓驶来。车门打开，两个队员押着一个戴着黑色头套、浑身被铁链束缚的人走了下来。正是被捕的“鬼面”。他虽然被沈砚击中了肩膀和腿部，但眼神依旧如鹰隼般锐利，透过头套的缝隙冷冷地打量着周围。
沈砚站直了身体，朝着囚车走去。他要亲自押送“鬼-面”，这个用无数中国军民鲜血染红双手的刽子手。
囚车内部，空间狭小而压抑。沈砚和“鬼面”相对而坐，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车厢里没有开灯，只有车窗外偶尔闪过的路灯，将两人沉默的身影短暂地照亮。
“鬼面”似乎感觉到了沈砚的注视，他忽然低笑起来，声音沙哑而刺耳：“三死两伤，还有一个重伤逃脱……这就是你们的胜利？真是廉价啊。”
沈砚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冰冷如刀：“闭嘴。”
“怎么？被我说中了？”“鬼面”的笑声更大了，带着一丝癫狂，“你以为抓住了我，就赢了吗？你永远不会明白，我们为何而战。你们的抵抗，就像螳臂当车，可笑而不自量力。”
沈砚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知道，“鬼面”是在用言语刺激他，试图寻找他心理上的破绽。对于这样的敌人，任何愤怒和辩解都是多余的。
囚车在黑暗中穿行，仿佛一艘驶向深渊的孤舟。车厢内的空气越来越沉闷，一边是伤痕累累、内心背负着沉重代价的胜利者，另一边是沦为阶下囚却依旧狂妄的失败者。
这场“惨胜”，仅仅是一个开始。沈砚知道，真正的较量，将在审讯室里，在那些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以更残酷的方式展开。而逃走的“影子”，就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进了“天盾”组织的心脏，随时可能引发致命的危机。
他闭上眼睛，牺牲队员们的面容在脑海中一一闪过。这场战争，远未到庆祝胜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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