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乡的夜,比县城更黑,更静。山风穿过松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低沉的叹息。赵老根裹紧破旧的棉袄,和同村的李老栓蹲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眼睛像夜行的猫头鹰,死死盯着不远处黑石岭下那片被临时围栏圈起来的勘探区域。那里,几盏探照灯将核心区域照得雪亮,国家勘探队的值班帐篷里透出微弱的光。
“老栓,你看那辆车……是不是白天在乡里转悠的那辆?”赵老根突然压低声音,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李老栓。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盘山路的拐角,一辆没有开灯的黑色轿车如同幽灵般缓缓滑行,停在了一个视线能俯瞰勘探区的隐蔽位置。
“没错!就是它!车牌用泥糊住了!”李老栓的声音带着紧张和兴奋,“狗日的,果然又来了!”
两人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辆车。过了约莫十几分钟,车门轻轻打开,两个黑影钻了出来,手里似乎拿着望远镜和类似相机的东西,对着勘探区方向开始窥探和拍摄。
“他们在干啥?偷看国家勘探?”赵老根又急又气。
“肯定没安好心!”李老栓啐了一口,“祁书记说了,要提高警惕!咱得弄清楚他们想干啥!”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汉,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和默契。他们借着地形和夜色的掩护,如同经验丰富的老猎手,悄无声息地沿着山坡向那辆黑车摸去。脚下的枯枝败叶发出轻微的声响,都被呼啸的山风完美掩盖。
靠近到一定距离,他们甚至能隐约听到那两人的对话片段。
“……妈的,守得真严……根本靠不近……”
“……拍清楚点……设备型号……人员配置……上面要这些……”
“……听说样品都严格管控……不好弄……”
“……不行就只能从其他地方想办法了……那些泥腿子……”
“泥腿子”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赵老根的耳朵。他瞬间明白了,这些人不光是来偷情报的,还可能想打他们这些农户的主意!一股怒火直冲顶门。
就在这时,或许是听到了什么动静,那两人突然警觉地回头。赵老根和李老栓连忙伏低身子,心脏怦怦直跳。
“好像有动静?”一个黑影警惕地说。
“风吹的吧?这鬼地方……”另一个有些不耐烦,“快点拍,拍完走人,冻死了!”
趁着对方注意力再次回到勘探区,赵老根对李老栓使了个眼色,两人小心翼翼地后撤,直到退到安全距离,才直起身,拼命向乡政府跑去。
“马书记!马书记!有情况!”赵老根气喘吁吁地撞开马得福办公室的门,把正在打盹的马得福吓了一跳。
听完赵老根两人语无伦次却关键信息明确的汇报,马得福睡意全无,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立刻抓起电话,直接拨通了祁同伟的保密手机。
与此同时,在福县公安局那间临时设立的密室里,刑警队长张军也将最新的调查进展汇报给了祁同伟。
“祁书记,基本可以确定了。县府办副主任王斌,近期账户有多笔不明来源的大额资金流入,经查,汇款方是一个皮包公司,实际控制人指向省城的一个掮客,而这个掮客,与‘龙腾集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监听了他一个情妇的电话,他提到最近正在找人搜集‘福县那个姓祁的黑材料’,并且暗示……可能会从‘北川那些穷鬼’身上打开缺口。”
两条线索,来自庙堂和乡野,在此刻完美交汇,共同指向了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龙腾集团”!
祁同伟眼中寒光爆射。果然是他们!先是匿名信政治抹黑,接着派人偷窥国家勘探机密,现在还想利用、甚至陷害北川的百姓!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其心可诛!
“张队长,”祁同伟的声音冷得像冰,“立刻对王斌实行二十四小时秘密监控,但先不要动他。同时,增派便衣力量,加强北川乡,尤其是勘探区和主要农户家周围的布控。我要看看,他们到底想怎么从‘泥腿子’身上打开缺口!”
“是!”张军领命,立刻转身去布置。
祁同伟又接通了马得福的电话:“老马,赵老根他们立了大功!你代表我,好好表扬他们!另外,立刻以乡政府的名义,通知所有参与了富硒项目的农户,近期提高警惕,任何人以任何名义(无论是高价包地、合作开发还是其他)接触他们,都要第一时间向乡里和驻村民警报告!特别是涉及到签字、按手印的事情,一律不能答应!”
布置完这一切,祁同伟站起身,在办公室里缓缓踱步。对手的棋路已经清晰,他们正面强攻受阻,便想迂回侧击,甚至不惜制造事端来污名化他和福县的工作。现在,他张网已待,就等对方下一步的动作。这是一场耐心的较量,看谁先露出破绽。
然而,他低估了对手的疯狂和卑劣。
两天后的傍晚,天色将黑未黑。赵老根从试验田里忙完回家,刚走到村口,一辆面包车突然停在他身边,车上跳下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一左一右夹住他。
“老头,跟我们走一趟,有点事找你聊聊。”其中一个黄毛青年皮笑肉不笑地说着,手已经抓住了赵老根的胳膊。
“你们干啥?我不认识你们!”赵老根心里一惊,挣扎起来。
“少废话!让你走就走!”另一个纹身男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力气很大。
赵老根意识到不妙,想起祁书记和马书记的叮嘱,猛地扯开嗓子大喊:“来人啊!抢人啦!快来人啊!”
他的呼救声在寂静的傍晚格外刺耳。附近的村民听到动静,纷纷拿着锄头、铁锹冲了出来。
“干啥的!放开老根叔!”
“光天化日敢抢人?!”
村民们围了上来,那两个青年见势不妙,骂骂咧咧地松开赵老根,跳上面包车就想跑。
“不能让他们跑了!”赵老根惊魂未定,却指着面包车大喊,“他们是坏人!想抓我!”
就在这时,两辆看似普通的民用轿车从不同方向猛地窜出,一前一后堵住了面包车的去路。车上迅速下来几名精干的便衣民警,正是张军安排蹲守的人。
“警察!不许动!”
面包车里的两个青年还想反抗,被训练有素的民警迅速制服,铐上了手铐。现场一片混乱,村民们都看呆了。
张军走到惊魂未定的赵老根面前,语气温和却带着赞许:“赵大爷,您没事吧?多亏了您机警,也多谢乡亲们帮忙!”
“没……没事……”赵老根看着被押上警车的两个混混,又看看周围愤怒而关切的乡亲,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声音哽咽,“警察同志,他们……他们为啥要抓我啊?”
张军目光锐利:“我们会查清楚的。您放心,有我们在,绝不会让坏人得逞!”
经过连夜突审,那两个混混扛不住压力,交代了他们是受一个叫“刀疤”的社会人员指使,准备将赵老根强行带走,威逼利诱他在一份事先准备好的、指控祁同伟在富硒项目中“强行摊派、收受回扣”的假证词上按手印。如果赵老根不答应,他们甚至准备了“意外”的剧本……
消息传到祁同伟这里,他猛地一拳砸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乱响。怒火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冲破胸膛!这些人,竟然真的敢对普通百姓下手!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构陷!
“张军!那个‘刀疤’,还有指使他的上线,一个都不能放过!给我深挖到底!我要知道,这背后,到底站着谁!”祁同伟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祁书记,我们已经锁定了‘刀疤’的藏身处,就在县城的‘夜辉煌’歌舞厅。请示,是否立即抓捕?”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抓“刀疤”容易,但会不会打草惊蛇,让背后更大的鱼溜掉?
他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抓!但要秘密抓捕,控制消息!突审‘刀疤’,撬开他的嘴,拿到指向王斌和更高层面的铁证!”
“是!”
张军领命而去。祁同伟知道,抓捕“刀疤”意味着图穷匕见,与“龙腾集团”及其保护伞的正面决战,即将拉开序幕。他拿起红色保密电话,准备向韩省长做最后一次关键汇报。
而此刻,在县城的“夜辉煌”歌舞厅一个隐秘的包间里,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正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喝酒,对即将到来的雷霆一击,浑然不觉。
窗外,福县的夜空,乌云密布,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疯狂积聚。那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而决定胜负的最终时刻,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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