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酒吞童子那“我家没了,来你家住住怎么了”的理直气壮,以及星熊童子“我们来帮你们打架还不好”的歪理邪说,晴明深感与鬼族讲道理可能比直接打架还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理智占据上风。
“酒吞童子阁下,”晴明试图寻找一个平衡点,“京都乃皇居所在,人类百万聚居,绝非理想的……落脚点。贵方如此规模进入,势必引发难以预料的冲突,届时无论对人类还是对鬼族,都非幸事。”
酒吞童子抱着双臂,猩红的眼眸眯起,语气依旧不善:“那你说如何?让本大爷和手下儿郎露宿荒野?还是掉头回去,跟那吞了伊吹山的鬼东西拼命?” 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显示,后者选项他并非没考虑过,但显然代价巨大。
就在气氛再次陷入僵局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与其在此争执,不如想想如何应对共同的敌人。那只疯狗虽然脑子不好,但打架还算有点用处。”
众人抬头,只见大天狗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正悬浮在半空,姿态优雅地扇着团扇,说着最拉仇恨的话。
“臭乌鸦!你说谁脑子不好?!”酒吞童子瞬间炸毛,恐怖的妖力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吓得周围的小鬼和跳跳兄妹瑟瑟发抖。
“谁接话就说谁。”大天狗冷哼一声,毫不在意那汹涌的妖力,“黑晴明窃取你的力量,侵占你的伊吹山,其最终目标亦是京都。此刻内讧,徒令亲者痛,仇者快。”
这话倒是点醒了关键。敌人的敌人,或许不是朋友,但至少可以是暂时的盟友。
晴明趁机提出建议:“阁下,不如我们定下一个临时盟约如何?贵方可在京都西面七角山及周边区域暂时驻扎。那里山林茂密,妖气原本就较为浓郁,相对适合贵方休整,也远离人类主要聚居区。作为交换,在应对黑晴明及‘虚妄之主’的威胁期间,我们需要贵方的力量,并且贵方不得主动袭击人类与京都。”
七角山确实是目前看来比较折中的选择,距离京都足够近便于联动,又有一定的缓冲地带。
酒吞童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他虽暴躁,但并非毫无理智。丢失伊吹山、力量被窃,已让他颜面尽失,若再与京都阴阳师死磕,即便能赢,也必然是惨胜,届时拿什么去找黑晴明和那“虚无”算账?暂时找个地方落脚,恢复元气,并借助晴明等人的力量对付共同敌人,似乎是眼下最实际的选择。
“……可以。”酒吞童子最终闷声答应,算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但若是人类先来招惹,休怪本大爷不客气!” 他补充了一句,算是保留了他鬼王的威严。
“这是自然。”晴明点头。能达成这种脆弱的临时盟约,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于是,浩浩荡荡的大江山鬼族“搬家”队伍,暂时转向,朝着七角山方向开拔。妖狐似乎对新的“剧情发展”很满意,摇着扇子又想去骚扰神乐,被酒吞童子一个眼神瞪得老老实实跟上了队伍。跳跳妹妹自然也欢天喜地(?)地跟着妖狐去了七角山,估计那里的妖怪们要度过一段“鸡飞狗跳”的时光了。
处理完这桩意外的“邻里纠纷”,晴明一行人终于得以返回阔别数日的京都庭院。
然而,庭院的平静也只是表面上的。博雅早已等候多时,脸色凝重地带来了京都内部的最新情况。
“根据阴阳寮和源氏的情报,”博雅沉声道,“近日京都内的异常能量波动越来越频繁,尤其是夜晚。除了之前昏睡症的后遗症(部分市民精神萎靡、记忆混乱)外,开始出现一些新的诡异现象——”
“比如,有些区域的水井,在夜晚打上来的水会映照出完全不同的、扭曲的街景;一些古老的镜子,会莫名映出陌生人影,甚至……映出照镜者截然不同的样貌;还有人报告,在夜深人静时,能听到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地底的……挖土声和锁链拖动声。”
这些现象,与烟烟罗提醒的“小心镜子”,以及恐山黄泉之门后的景象,隐隐对应!
“是黑晴明在做最后的布置。”神乐轻声说道,她恢复的记忆让她对“虚无”的力量特性有了更深的了解,“他在利用京都的地脉和人心的缝隙,构筑降临的‘基盘’。水井倒影、镜中异象,是现实与‘虚无’边界模糊的征兆。而那挖土声和锁链声……恐怕与黄泉有关,他在试图将黄泉的死亡之力也接引过来,作为‘虚无’降临的养料。”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黑晴明的行动无声无息,却已渗透到京都的方方面面。
“另外,”博雅补充道,语气更加沉重,“皇宫内的怪梦现象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加剧了。多名皇室成员和高官重病不起,太医诊断均是‘心神耗尽’,仿佛……他们的精力在睡梦中被什么东西吸走了。陛下也忧思成疾,朝堂上下,人心惶惶。”
皇宫,作为京都乃至日本灵脉的核心节点之一,显然也成为了黑晴明重点“关照”的对象。
“还有……”博雅顿了顿,看向晴明,“八百比丘尼……有消息了。”
晴明眼神一凝:“她怎么样了?” 对于那个曾在黑日之渊试图以身赎罪、最终消失的女人,他心情复杂。
“源氏的探子在恐山附近,发现了她残留的气息,似乎……她在试图修复和加固黄泉之门的封印,但状态很不稳定,时隐时现,仿佛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博雅说道,“她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弥补过错,对抗黑晴明。”
这或许是个好消息,但依旧充满了不确定性。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点:黑晴明正在编织一张覆盖整个京都的大网,最终的仪式即将完成。而他们这边,虽然有了神乐这张关键的“牌”,也有了暂时结盟(但极其不可靠)的大江山鬼族,但面对那深不可测的“虚妄之主”和手段诡异的黑晴明,胜算依旧渺茫。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找到黑晴明仪式的核心所在,在他完成之前破坏它!”晴明下定决心,被动防守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核心在哪里?”白狼(已通过传送符阵与妖刀姬一同返回庭院)问道,“京都这么大,黑晴明又善于隐匿。”
神乐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应着空气中流淌的细微能量,试图捕捉那熟悉的、“虚无”的源头。片刻后,她睁开眼,指向了一个方向:
“那里……皇宫的深处,以及……朱雀大路的地底……两股异常强大的‘虚无’之力正在汇聚……它们……仿佛是一体的……”
皇宫与朱雀大路!一个是政治与灵脉核心,一个是贯穿京都的龙脉主干!
黑晴明的野心,竟然同时锁定了这两个最关键的地点!
晴明看向窗外,京都的夜空似乎比往常更加深邃,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眼,正在云端之上,冷漠地注视着这座千年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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