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的水晶吊灯将光芒折射成无数碎金,流淌在衣香鬓影之间。
空气里混杂着高级香水、雪茄与甜点的馥郁气息,弦乐队演奏着舒缓的古典乐,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膜,无法真正渗入紫菱的耳中。
她站在楚濂身边,刚刚从露台中那个心跳加速的地方回来,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滚烫的温度。
然而这点残存的、微弱的暖意,在下一刻,瞬间被楚母的眼神冻成了冰碴。
楚母身旁站着一位生面孔的小姐,一身剪裁利落的香奈儿套装,珍珠首饰光泽温润却不失分量,仪态是无可挑剔的名媛范本。
那是林家的小女儿,林薇安,刚从海外常春藤盟校归来,据说已在家族企业里担任要职,是城中炙手可热的联姻对象。
楚母看见并肩走来的楚濂和紫菱,精心描画的眉毛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那弧度里藏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极淡的不认可。
她的目光在紫菱身上蜻蜓点水般掠过,像检查一件不甚满意的商品,随即全部热情便倾注在那位林家小姐身上。
“楚濂,快过来。”林宛如招招手。
声音是恰到好处的慈爱,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导向性,“正和薇安说起你呢,你们年轻人肯定有共同话题。薇安可是宾大沃顿的高材生,如今帮着林总打理北美市场,做得风生水起。”
她亲热地拉过楚濂,巧妙地将他安置在自己和林薇安之间,形成一个无形却坚固的同盟,自然而然地将紫菱隔在外围,像个多余的摆设。
“妈。”楚濂有些无奈,下意识想回头去看紫菱,却被母亲紧紧地挽住了手臂。
楚母仿佛才注意到紫菱的存在,笑容依旧得体,话里的温度却降了几分:“哦,紫菱也回来了。刚才还听舜涓说,要给你安排个工作,从基层做起?也好,踏实。女孩子嘛,安稳最重要。”
她顿了顿,像是无意间提起,“不像我们薇安,还有绿萍,天生就是做大事的料。绿萍那孩子真是没得挑,集团形象大使,又端庄又有能力,汪总和舜涓好福气啊。”
虽然她对绿萍有意见,但是对于绿萍的能力还是很赞同的。
毕竟能在美国芭蕾舞中闯出名气也令人佩服,可没想到人家清高,看不上自己儿子,只当做“亲哥哥”。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扎在紫菱心上最脆弱的地方。
那看似温和的语调,包裹着的是赤裸裸的比较和轻蔑。
三本毕业,从基层做起,这两个标签被楚母用这种的方式说出来,在对比着“常春藤”、“北美市场”、“集团形象大使”的熠熠光辉下,显得格外灰暗和难堪。
紫菱的脸颊一点点褪去血色。她攥紧了手包,冰凉的金属搭扣硌着掌心。
她明白楚母的底气从何而来——这是汪家举办的宴会,两家是合作伙伴,楚母料定她好面子,绝不会在这种场合失态,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去向父母告状,毕竟,谁会把这种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微妙轻视摆在明面上说呢?
更何况,楚母或许早已察觉她那份小心翼翼隐藏着的对楚濂的心思,认定了她会为了这份感情而更加忍气吞声。
林薇安安静地站着,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眼神却在楚濂、楚母和紫菱之间微妙地流转了一瞬,那是一种洞悉一切的、略带疏离的观察。
她显然看出了这其中的暗流涌动。
楚濂试图开口打断母亲:“妈,说这些做什么……”
他的视线焦急地寻找紫菱,带着明显的歉意和不安。
但楚母并不接茬,反而继续对着林薇安,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能让周围的几个人,包括紫菱,听得清清楚楚:“我们楚濂啊,就是太单纯,容易被人影响。有时候交朋友也不看看层次,心地好是好事,但总得有些共同的追求和眼界不是?不然沟通起来都费劲,你说是不是,薇安?”
“层次”……“共同的追求和眼界”……
这些词汇像重锤,狠狠砸在紫菱本就因白天母亲的叮嘱而倍感压抑的心上。
一整晚的强颜欢笑、被迫迎合的委屈、对自身价值的怀疑、以及那份刚刚萌生却瞬间被踩踏的感情,所有情绪在这一刻轰然决堤。
她感觉四周华丽的灯光、笑语、音乐都扭曲起来,变得尖锐而刺耳。
楚母那张保养得宜、带着得体笑容的脸,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光晕。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一秒钟都不行。
尊严和情感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
她忘了这是父亲汪展鹏为了给她拓展人脉苦心举办的宴会,忘了所有所谓的体面和规矩。
她只想逃离,立刻,马上。
脸色苍白的紫菱,一言不发,猛地转身,提着裙摆,像一只受了惊、慌不择路的鸟儿,飞快地穿过谈笑风生的人群,朝着宴会厅大门的方向跑去。
水晶灯的光芒划过她湿润的眼角,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微光。
“紫菱!”楚濂惊呼出声,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露台上那一刻的清晰心动,母亲刻薄的言语,紫菱离去时那双盛满伤痛和绝望的眼睛——这一切融合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他必须立刻去解释,去挽回。
他不能再犹豫,不能再让那些所谓的世俗标准和母亲的期望左右自己的真实情感。
“妈,对不起!”他匆忙对楚母丢下一句,甚至来不及对林薇安说声失陪,用力挣开母亲的手,毫不犹豫地拨开人群,急切地追着那抹消失的紫色身影而去。
“楚濂!你给我回来!”林宛如压低声音,试图叫住儿子,脸上那完美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裂开一道惊怒的缝隙。
可她终究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态大喊,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毫不留恋地追着那个她根本看不上的女孩跑掉。
全场有不少目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吸引,好奇地探寻着。
窃窃私语声开始像涟漪般扩散开来。
楚母感到一阵难堪的尴尬,尤其是面对身旁的林薇安。
她迅速调整表情,试图挽回局面,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薇安,真是抱歉,楚濂他……突然有点急事。这孩子,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林薇安脸上的礼貌微笑丝毫未变,甚至更加优雅得体。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平和:“没关系的,林阿姨。”
然而,她那双向来冷静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了然甚至几不可见的讥诮。
她看得分明。
楚家公子显然心有所属,且感情投入颇深,完全不顾场合;而楚家夫人,看似精明强势,却连自己儿子的心思都掌控不了,甚至会在这种场合说出如此不得体、充满势利眼色彩的话,平白给人难堪,也自降身份。
这样的家庭,内部关系似乎并不如表面看来那般和谐稳固。
联姻?她林薇安,以及她背后的林家,需要的是强强联合的稳定盟友,而不是一个内心另有所属、母亲目光短浅且处理不好家庭关系的潜在麻烦。
楚濂条件再好,有了这一层考量,价值便已大打折扣。
“林阿姨,”林薇安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份明确的、职业化的疏离,“我想起来那边好像看到一位熟人,先过去打个招呼。您先忙。”
她微微颔首,姿态无可挑剔,转身离开的步履从容不迫,没有一丝留恋。
楚母僵在原地,看着林薇安优雅离去的背影,知道这次精心安排的相看,彻底搞砸了。
一股怒火和挫败感涌上心头,这一切,全都怪那个不懂事、上不了台面的汪紫菱!
而这一切,从头到尾,都被不远处的费云帆尽收眼底。
他端着一杯香槟,斜倚在一根罗马柱旁,仿佛只是一个慵懒的旁观者。
然而,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紫菱。
从她与楚濂一同回来时脸上那抹未散的羞涩与光亮,到楚母说话时她逐渐苍白的脸色和隐忍的眼神,再到她最终崩溃逃离……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到楚濂追出去时,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将酒杯随手放在经过侍者的托盘上,整理了一下领结,看似随意地、实则目标明确地也朝着门口走去。
他的步伐不像楚濂那般急切外露,却带着一种沉稳的、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他知道,那只受伤的小猫,此刻需要的或许不仅仅是一个追逐她而去的年轻爱人。
宴会依旧喧嚣,音乐仍在流淌,仿佛那段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
但在场的某些有心人,已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汪家二小姐的失态离席,楚家公子和林家小姐的相继离场,都成了这场华丽盛宴之下,悄然流动的、耐人寻味的暗涌。
汪展鹏被生意伙伴围在一起,看到这一幕不禁皱起眉头,但是却走不开。
舜涓讥讽地看着那一幕,她看向绿萍,绿萍便瞬间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她不着痕迹的向外走去,但是她的步伐很慢。
汪展鹏看到绿萍也走了出去,便放心了。
楚母林宛如站在原地,努力维持着镇定,应付着周围或探究或好奇的目光,心里却是一片惊涛骇浪和愤懑不满。
她对紫菱更加不满了,楚父只能在一旁安慰着楚母。
楚父对紫菱本来还算可以,可看到这一幕,对紫菱的印象不是很好。
他知道今日的事情有一部分原因在于楚母,可宴会上,作为主人家,却提前离席却是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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