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带回来了？”屋内聂金花伸出十指漫不经心的欣赏着指甲上新染的蔻丹。
“回夫人，西风已经将平安少主带回。只是...跟随少主一同回府的，还有一人。”桃红道。
聂金花目光凌厉，从手指移到桃红的脸上，森然道：“什么人？”
桃红低声道：“是个女人，好像是妓倌的人。少主好像很喜欢她，坚持要带她回府，手下的人不敢阻拦，便只得遵命。”
“放肆！”一个巴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桃红惊得双肩一抖，匆匆垂下了头立在一侧。
聂金花满眼怒火双颊涨红，双拳紧握，红色蔻丹指甲的一部分深深地嵌进皮肉里。
须臾，聂金花脸上的怒色慢慢消散，缓缓叹出一口气，像是在自我安慰：“罢了，一个女人而已，难得有他喜欢的，玩腻了自然就扔了。鬼医呢，还没回来？”
桃红回道：“回夫人，还未回府。依奴婢说，夫人您就是太过仁慈，这几年纵得那老不死的越发没了规矩，这夜府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不知会夫人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夜府当家做主之人呢！”
“放肆！掌嘴！”聂金花怒道。
“夫人...”
“掌！”
桃红瘪嘴，委屈的低下了头，依矩抬手朝自己脸上扇去，清脆的掌掴声在房间内回荡，一个接着一个，足足有七八下，聂金花才喊停。
“若不是念你自幼便跟着本宫，你脖子上这颗不值钱的人头只怕早就不在这儿了。鬼医对槐儿有救命之恩，这几年若没他，本宫与槐儿只怕早已天人永隔。他虽是本宫的人，可我们早已有言在先，他保我儿无虞，我不过问他的私事。本宫知道你一直对他心怀芥蒂，这几年鬼医数次在本宫面前提及要本宫将你赠予他，本宫知你不愿，念着往日的情分一直未有答允。不过只要能救槐儿，必要时任何人都可牺牲，甚至是拿本宫的性命来换取槐儿的平安，区区一个你，又有何不可！”
桃红噗通跪倒在地，颤抖着回道：“夫人息怒，奴婢口不择言冲撞了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夫人不要把奴婢送走，奴婢一生当牛做马，报答夫人的恩情。”
聂金花居高临下的冷眼瞥道：“知道便好，你行事向来张扬跋扈，本宫不过问你以为我就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只有夫人一个主子，生生世世都是夫人的人，奴婢发誓从未做过半点对夫人不忠之事...”
“你知道本宫指的是什么？若无能力将其变成我们的人，那就只能是我们的敌人，与本宫作对，五年前他就该死了！不过，他中了鬼医的独门秘蛊，能撑到今时今日已是万幸！本宫劝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一个男人若是真的厌恶了你，即便你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看你一眼！你可以接近他，但不是以一个无脑爱慕者的身份，而是本宫的杀人利刃。对了，本宫差点忘了，那毒蛊还是你亲手所下，本宫倒要谢你才是。待鬼医回来本宫还要好好问问他，这蛊毒已下了五年，为何还迟迟不发？莫不是剂量用少了？”聂金花锁着眉深思，突然转眸朝向地上的桃红。
森然道：“起来吧，别跪着了。本宫向来信任你，罚你也是为了你好，他对你只有憎恨和厌恶，绝无半分情意。除了凌云这个心头大患就相当于断了那人的两条手臂，待大功告成之日，本宫许你另择良偶，锦衣玉食一生。”
地上的桃红颤巍巍的起身，垂首答谢：“奴婢多谢夫人。”
“看来本宫还是小瞧了他，鬼医离府向来不会太久，暂且先让他多活几日。你既说对本宫绝无二心忠心耿耿，那便用行动向本宫证明你的忠心，本宫只会护对我忠心不二之人。事成之后我便郑重其事的回了鬼医，绝了他的念想，不会再让他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你，意下如何？”
桃红极力掩饰周身的颤抖，咬紧了后槽牙垂首一字一顿道：“奴婢多谢夫人垂怜，定不负夫人所望。”
聂金花脸色和缓，露出满意的笑容。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小丫头的禀报声：“启禀夫人，阿陌求见。”
“让她进来。”聂金花抬手扶了扶妆容，挑眉回道。
转眸对桃红道：“你下去吧。”
桃红垂首退下，转身与迎面走来的苏陌碰上，一阵眼神交汇，带着十足的火药味，还夹着几分哀怨。
两人擦肩而过，苏陌面无表情的微微转首，又匆匆回首信步朝里走去。
约摸半炷香的功夫，苏陌才从聂金花房间里出来。走至拐角处，一个身影闪到自己面前，挡住前面的路。
苏陌一直低着头，看到脚边那半截桃红色的衫裙，便立刻心领神会了。
苏陌抬头，含笑问道：“桃红姑娘，这是何意？”
桃红双臂环抱放在胸前，目露凶光，似笑非笑道：“何意？你装什么傻！得了主子两眼青睐便以为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你这种货色我见得多了！夫人现下还愿意见你，不过是你还有几分用处，哪日夫人若是厌了，你这丑八怪便会像垃圾一样被丢出去任人践踏！啊不，你看看你，多丑陋啊，踩一脚我都嫌脏呢！”
愤怒和癫狂在桃红脸上来回切换，因为狰狞那双本不大的细长眼拼命地向外挤，仿佛随时都会爆出来似的。一边摇晃着上半身一边掩着嘴发出一串瘆人的冷笑声，苏陌面无表情的静静看着她发疯，两张脸通红，还能清晰的看到留在上面的巴掌印。自己去见聂金花的时候，只怕她刚刚从那里受了气，看来这是又要拿自己撒气了。
不过这次，苏陌却不想再让了。
她先是淡淡一笑，随后道：“整个倚绣宫都知道姑娘是夫人面前的红人，无人能及。飞上枝头当凤凰？桃红姑娘的意思莫不是在指自己得了夫人青睐多年，早已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奴婢相貌丑陋资质愚钝，自知比不上姑娘，从不敢有非分之想，可却也有自知之明。我是丑，不是傻！莫说夜府，整个幽州城谁人不知夫人才是幽州城内最尊贵的女人，凤凰乃白鸟之王，姑娘拿自己比作凤凰，这事...夫人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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