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之后,李维和海瑟薇并未加入某支远行的商旅。
对两人来说,路上不会有什么风险,没必要混迹在人多眼杂的队伍中。
诺曼子爵给出的地点并不算近,即便快马加鞭,也需要至少五天的路程。
广袤的野外将会是他们接下来几天的居所,因此,李维和海瑟薇在出行前,已经做好餐风饮露的心理准备。
马匹在官道上平稳前行,海瑟薇对城外早已熟悉的风景没什么兴趣。
她扭头看向身旁的李维,清冷的声线中带着一丝揶揄。
“你还没看够吗?”
离开索伦堡之后,李维就从随身携带的行囊里,掏出了一叠散发着浓郁香气的信件,正津津有味地翻看着。
听到海瑟薇的问话,李维扬了扬手中一张用昂贵香氛纸写成的信。
“这都是对我颜值与魅力的肯定,当然需要仔细品味,反复回味才行。”
这些信件,都是索伦堡里的一些名媛贵妇,通过各种渠道辗转送到李维手里的。
信中的内容大同小异,措辞暧昧地邀请他参加舞会、沙龙,或是午后茶会。
有些更大胆的,直接在信里面赤裸裸表示,可以跟李维共度一个“令人难忘的美妙夜晚”。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解释,这些全都是约炮邀请函。
对此李维倒不意外,贵族本来就是一个肮脏的群体。
像海瑟薇洁身自好的人非常少见,绝大部分贵族私下不知道玩得有多花。
许多贵族婚姻都是利益交换,夫妻之间毫无感情,基本都是各玩各的。
一个年轻英俊的管家,你甚至猜不出他究竟是贵妇的情夫,还是贵族老爷的情人。
李维一战成名,走进索伦堡贵族圈的视野。
许多贵妇名媛不介意跟他这种强大又英俊的小鲜肉来一场深入交流。
而这种尝鲜的行为,也不会卷入到海瑟薇和诺曼子爵之间的政治斗争。
因此,在决斗后的几天里,李维每天都能收到好几封这样的邀请信。
他当时把这些信全都收起来,直到今天出远门,才心情掏出来,逐一欣赏。
看着李维一副自恋模样,海瑟薇一时间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发笑。
“那你收到这么多盛情邀请,就没打算去赴一次约?”
“赴约就免了。”
李维还是很人间清醒的,“我可没兴趣传道授液,也不想跟什么马夫或者管家成为同道中人。”
以海瑟薇的聪慧,也一时间没能完全理解李维这句信息量颇大的话里,究竟藏着几个意思。
她不想让李维继续沉浸在欣赏这些无意义的信件中,于是转移话题,目光落在他胯下神骏的黑色战马上。
“我记得这是你的战利品吧,你给它取了什么名字?”
李维拍了拍马的脖颈,战马温顺打了个响鼻。
“它叫哈基马,当然,你也可以称呼它为嫂子,或者赫斯特老婆。”
“哈基马?嫂子?”
海瑟薇十分疑惑,完全不明白李维取这些名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感觉自己跟李维之间,还有很深的代沟。
李维终于收起信件,扭头看向海瑟薇,问道:“你就不担心,诺曼给我们一个假地址?那地方根本就没有地脉之花。”
“他不会的。”
海瑟薇的回答十分笃定,“因为我会派人去检查地址是否属实。”
李维有些疑惑:“可我记得你没有派人去检查。”
海瑟薇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正因为我知道诺曼会给一个真实的地址,所以才没必要派人去检查。”
这听起来或许有些绕,但道理很简单。
只要海瑟薇存在‘派人去核实’的这种可能性,诺曼就不会用一个轻易就会被戳穿的假地址来糊弄。
“你们俩的征信还挺高的,简直就是诈骗份子的优质客户。”
李维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随即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派人把地脉之花挖回来?”
海瑟薇没有回答,只是笑吟吟反问。
“你猜为什么?”
“猜猜猜,整天要我猜,猜对了有奖吗?”
“说不定有哦。”
看着海瑟薇狡黠的小表情,李维并不想猜,免得助长她当谜语人的兴趣。
虽然他已经明白为什么。
如果他和海瑟薇这两个主要目标不出现,那所有派去挖地脉之花的人,都会有去无回。
随着距离的拉远,身后巍峨壮阔的索伦堡,在地平线上逐渐缩小,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广袤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李维和海瑟薇两人。
旅途虽然漫长,却并不枯燥。
两人一边策马前行,一边闲聊,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李维通过海瑟薇,不断吸收这个世界的一切知识。
而海瑟薇,也同样着迷于李维那不知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被教导过的惊人眼界。
他对权谋斗争的深刻洞察,对社会矛盾的精准描述,以及时常冒出来一些闻所未闻的新奇词汇与观点,都让她感到极为新鲜。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就在这样的赶路与交谈中度过。
路途并不太平,偶尔会遭遇游荡的魔物,或是拦路劫匪,但这些都构不成麻烦。
直到第六天的下午,两人才终于抵达目的地,一处不会出现在地图上的偏僻峡谷。
峡谷附近正好有一个村庄,才能让海瑟薇找到这来。
两人在村里补充食物和淡水,并雇佣一位熟悉山路的本地猎人作为向导。
通往峡谷深处的山路崎岖难行,根本无法骑马。
两人只能将马匹寄养在村长家中,然后背上行囊,徒步向山林深处进发。
在猎人的带领下,花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最终来到一处隐蔽的裂口前。
峡谷的入口并不宽阔,两侧是如同刀削斧凿般的陡峭山岩,长满杂草。
整条峡谷仿佛是巨人用巨斧在大地上劈开的一道巨大缝隙,深邃而幽暗,一眼望不到尽头。
地脉之花,就生长在这条峡谷的最深处。
花一点钱把带路的猎人打发走后,海瑟薇与李维对视了一眼。
无需多言,两人一同迈脚,并肩走进峡谷中。
……
“两位贵人,真是大方啊。”
得到赏钱的猎人,欣喜抚摸着手里几个银克朗。
他辛苦一年打猎,也存不下半个银克朗,只是简单带个路而已,竟然能得到好几年不吃不喝的收入。
等那两个贵人从林子里出来后,说不定还有其他事需要帮助,又能赚一笔。
将几个银克朗贴身放好后,猎人哼着不成调的山野小曲,脚步轻快地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当他走出林子,看到远处熟悉的村庄轮廓时,双眼骤然瞪大。
只见村子里竟然出现成群结队的士兵,冰冷的矛尖在阳光下汇成一片钢铁森林,黑色的旗帜在风中咧咧作响。
密密麻麻的人影,一眼望去,至少有数百人之多,几乎将整个小村子都挤满。
恐惧瞬间攫住了猎人的心脏,他顾不上分辨那是不是领主大人的军队,下意识转身就跑,想要躲回林子里。
然而,他才刚迈出一步,侧旁的草丛中猛然冲出一匹战马。
马上的骑兵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手中的马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径直朝他砍来。
猎人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绝望的大叫。
但骑兵并没有砍断猎人的脖子,在关键时刻换成刀背,将猎人拍倒在地上。
很快,猎人就像一头待宰的牲口,被绳索捆绑着拖进村子,然后丢在一位骑士的马前。
他惊恐环顾四周,发现村中的男女老少,全都被士兵们拖出来,捆绑在一起。
琼斯·威利骑在战马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脚下这个抖如筛糠的猎人。
“中午之后,是不是有一对男女进了山?”
“是……是的大人!”
猎人语无伦次,挣扎着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我……我把赏钱都给您,大人,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个带路的……”
话音未落,一根长矛毫无征兆地从旁边斜刺里插来,精准穿透猎人的胸膛。
紧接着,一下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挑起来,高高举在半空。
“呃啊——”
剧痛让猎人发出一声痛苦惨叫。
他的眼中充满了不解与绝望,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将猎人挑飞的是一个年轻骑士,英俊的脸上此刻带着一种病态兴奋的笑容。
他欣赏着猎人在空中的哀嚎,然后手腕猛地一抖,灌注在地脉之力下的长矛嗡然一震。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猎人的尸体竟在半空中被震得四分五裂,化作一场血腥的红雨,散落一地。
远处被控制的村民们亲眼目睹这血腥残忍的一幕,爆发出一阵惊恐尖叫。
对于这一切,琼斯却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身旁这个虐杀村民的年轻骑士,同样是效忠诺曼子爵的职业者,名为杰姆斯·扎克利。
虽然在此次行动中,杰姆斯会听从指挥,但严格来说,杰姆斯并不算是琼斯的下属,双方地位平等。
就在这时,村庄的另一头传来一阵骚乱,夹杂着战马愤怒的嘶鸣和士兵们的咒骂声。
一群士兵正手忙脚乱试图制服李维和海瑟薇留在村子里的两匹骏马。
两匹马都是万里挑一的良驹,颇具灵性,此刻正不断地人立而起,用强健的后蹄踢踹着靠近的士兵。
和见到猎人惨死时的冷漠截然不同,琼斯的眉头立刻皱起。
他勒马转向骚乱的方向,用严厉口气呵斥道:“小心点,你们这群蠢货!别伤了它们!”
在琼斯眼中,这个村子的人命,远不如这两匹能日行千里的宝马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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