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皇子徽章的帮助下,梅莉三人顺利抵达皇宫外围的一处街区。
三人此行的目的地,不是一处寻常的建筑,而是帝国勘舆与档案分局。
一座平日里专为皇室和帝国高层保管重要地图、勘探数据和机密档案的机构。
这座建筑的位置极为考究,紧邻皇宫的西侧高墙,本身就是一道坚固的屏障。
通体由巨大的灰黑色岩石砌成,围墙高耸,狭长的窗户都用粗大的铁栏封死,必要时甚至能成为一个小型堡垒。
这座平日里门庭冷落的建筑,此刻已经被莱因哈特的亲卫队占据。
在“保护帝国重要档案,防止间谍破坏”的理由下,莱茵哈特的亲卫队早已将这里接管,变成一处临时的总指挥部。
梅莉三人藏身在街区对面的楼顶,悄悄观察下方的档案局。
整个档案局的里里外外,已经完全被亲卫队严密把守,连一只蚊子都很难飞进去。
观察下方严密的防守,梅莉的眉头紧紧蹙起。
这样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就算她有大师的实力,在大白天也很难悄无声息的潜入其中。
“梅莉女士。”
苏珊忽然低声开口,给梅莉提出一个建议。
“我和哈维可以制造混乱,把守卫引开,您就有机会趁乱潜入进去。”
梅莉看着苏珊俏丽的脸蛋,摇了摇头。
“莱因哈特元帅的亲卫队,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职业者,对你们俩太危险了。”
“危险?”
苏珊淡淡一笑,随即说道,“梅莉女士,我们救济会干的就是这种危险的事情。以前在其他地方,比这更危险的场面我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我和哈维,从加入救济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了。”
哈维在旁边快哭出来了。
姐,你问过我吗你就敢这么说?
苏珊扭头看着他:“哈维,你说!”
哈维脸色一变,义正辞严道:“没错,我们救济会的人,从不畏惧死亡。”
梅莉沉默看着眼前的少女,当然明白这个计划意味着什么。
所谓的“引开”,几乎等同于自杀式的袭击。以苏珊和哈维的实力,一旦被精锐的亲卫队缠上,恐怕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不行。”
梅莉还是拒绝了,“风险太大了,你们会死的。”
这是她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士,做出的合理判断。
但苏珊没有退缩,迎上梅莉的双眼。
“梅莉女士,您不也说了吗?这是唯一的机会。而且,请您相信我们,我们的实力虽然远不如您,但在制造混乱和逃跑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埃尔文先生和伊芙琳女士已经前往最危险的地方,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什么都不做。只要能帮上忙,冒再大的风险也值得。”
梅莉的眼神出现细微的波动。
苏珊说的没错。
在当前这种分秒必争的局势下,任何犹豫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梅莉看了一眼哈维,这个皮肤黝黑的青年虽然努力绷着一张脸,却也没有开口反对。
梅莉不想让这两个刚刚结识的年轻人去冒生命危险,但理智又告诉她,这确实是眼下唯一的,也是成功率最高的方案。
沉默片刻,梅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但你们要记住,你们的任务只是吸引注意力,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必须立刻撤退,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明白!”
苏珊和哈维异口同声地回答。
做出决定后,三人不再迟疑,开始悄然行动起来。
另一边,就在梅莉三人准备行动的时候,被亲卫队严密把守的档案分局,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来到档案局大门口,大皇子哈瑞斯的目光透过车窗,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
这位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长出一口气。
几天前,因为妹妹伊芙琳可能在爆炸中遇难的事情,哈瑞斯几乎以为自己要翻车。
结果皇帝的雷霆之怒,也只是一枚砸在他额头上的金属印章,以及“滚回府邸,没事不准外出”的禁足令时。
哈瑞斯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来。
他知道,父皇并没有真的将妹妹的死算在自己头上。
或许有怀疑和迁怒,但终究没有实质性的惩罚。
最初几天,哈瑞斯还老老实实待在府中,表现出一副反省思过的模样。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习惯权谋与争斗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尤其是在得知莱茵哈特已经开始指挥防卫军和巡察队展开抓捕行动后,哈瑞斯更是坐不住了。
在他看来,伊芙琳死了,沃德豪斯炼金工厂炸了,现在连钢铁议会手中唯一的武装力量——帝国巡察队,也落入军方的手里。
这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
钢铁议会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就是一头被拔了牙齿和爪子的狮子,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哈瑞斯必须趁这个机会,与莱茵哈特元帅见一面。
他希望这位军方的统帅,能够在事态平息之后,想办法将帝国巡察队的指挥权永久保留下来。
这样一来,帝都的暴力机关都被军方掌控。
而他作为军方支持的皇子,未来的储君之位,也就稳得不能再稳了。
华丽车队刚刚在档案分局的门口停稳,还没等皇家侍卫上前通报,两名亲卫队士兵就交叉长枪挡住。
“军事重地,任何人不得擅入,请止步。”
皇家侍卫队长脸色一沉,厉声呵斥:“放肆!这是大皇子殿下的车驾!”
但两名亲卫队士兵寸步不让。
“这是元帅阁下的军令,任何人都必须通报。”
听着外面的争执,马车内,哈瑞斯的表情稍稍变得阴沉,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
自己堂堂大皇子,帝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竟然会被区区卫兵拦在门外,莱因哈特真把军队当做自己的私兵了?
但哈瑞斯最终还是忍住没发作。
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军方正在执行要务,他如果在这里发脾气,传到父皇耳朵里,只会显得自己不懂事。
眼看外面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双方的卫兵已经手按剑柄,冲突一触即发。
哈瑞斯的声音终于在马车内响起。
“让他去通报。”
皇家侍卫队长虽然心有不甘,却不敢违抗命令,只能恶狠狠瞪了两个亲卫队士兵一眼。
得到通报后,紧闭的大门才缓缓打开,哈瑞斯的车队得以驶入其中。
当车队进入内部庭院时,哈瑞斯撩开车帘向外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原本分局内部错落有致的几栋附属建筑,此刻已经被完全拆除,清理出一片巨大平整的圆形空地。
数百名亲卫队士兵正在这片空地上忙碌着,正在搭建一个直径接近百米的圆形石台,石台上镶嵌着大量炼金材料。
哈瑞斯皱起眉头,喊来一名亲卫队的军官,询问对方在搭建什么东西。
“回禀殿下,属下不知情,只是奉命行事。”
哈瑞斯也没多想,只当这是军方的某个秘密项目。
车队在主建筑前停下,哈瑞斯在一众侍从的簇拥下走下马车,进入建筑内部,很快来到位于最深处的指挥部。
他挥手让侍从们在门外等候,自己独自推门而入。
出乎意料,这里并没有想象中人员来回穿梭的繁忙景象。
宽大的厅房内异常安静,只有莱茵哈特亲自培养的继承人,诺顿·埃里希,正独自一人站在一张巨大的地图前。
哈瑞斯走过来,发现这是帝都的地图,上面用专业手法绘制五个地点。
档案局就是其中之一。
听到脚步声,埃里希转过身。
看到哈瑞斯时,他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仪。
“大皇子殿下。”
埃里希的声音十分平静,带着明显疏远。
既不谄媚,也不失礼,就像是在面对一位需要尊敬,可是不愿意深交的上级。
哈瑞斯微微眯起双眼,审视眼前这个青年将领。
对于埃里希,他一向很复杂,可以说是又爱又恨。
哈瑞斯十分欣赏埃里希超乎常人的天赋与才华。
如果将来自己能够顺利登基,埃里希这样的人物,绝对有潜力成为继莱茵哈特之后,军方新的定海神针。
但同时,哈瑞斯又深深忌惮甚至厌恶埃里希。
因为埃里希的忠诚只属于莱茵哈特一人,对自己这位大皇子,始终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态度。
“元帅在哪?”哈瑞斯开门见山地问道。
“元帅阁下正在休息。”埃里希回答道。
“去把他叫醒。”
哈瑞斯找个位置坐下,随口说道,“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恕我不能从命。”
埃里希轻声拒绝了哈瑞斯的要求,“元帅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合眼,他的身体需要休息。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
“什么?”
刚刚坐下的哈瑞斯,一脸错愕抬起头,没想到埃里希竟然敢拒绝自己。
于是哈瑞斯愤怒了。
他不是真的不近人情,非要剥夺一位老元帅宝贵的休息时间。
让他感到愤怒的,是埃里希这种公然违抗他命令的态度。
而且还是因为这种小事。
自己来到这里,先是被一个小小的亲卫拦在门外,忍气吞声等待通报。
现在,就连埃里希也敢当着他的面说“不”。
几天前在御书房内被父皇用印章砸破头的屈辱,被弟弟阿尔杰当众殴打的羞愤,以及此刻被接连冒犯的怒火。
种种负面情绪如同积压已久的火山,终于在这一刻找到宣泄的出口,一下子爆发出来。
“埃里希!”
哈瑞斯的声音陡然拔高。
“立刻,去把莱茵哈特元帅叫醒!”
但埃里希依旧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枪,没有任何动摇。
他微微垂下眼帘,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回答:“殿下,恕我不能执行这个命令。我的首要职责,是确保元帅阁下的安全与健康。在他休息期间,任何人都打扰他。”
“你……”
哈瑞斯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
更愤怒的是,哈瑞斯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然拿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没有任何办法。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大皇子的身份,向莱因哈特施压,通过莱因哈特处罚埃里希。
“埃里希,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跟我过不去!”
哈瑞斯猛地站起来,向前走两步。
“莱茵哈特已经老了,他的时代很快就要过去,埃里希,你还这么年轻,就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一下吗?”
哈瑞斯感觉自己的话已经说得足够坦白。
我是未来的皇帝,难道你就不能对我的态度好一点?
面对哈瑞斯的坦白,埃里希的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个几乎很难被察觉的笑。
“那就等殿下您真的登上皇位之后,再说吧。”
哈瑞斯一下愣在当场。
这一瞬间,他从埃里希的眼神和语气中,还有那若有若无的笑里面,清楚感受到了一种东西。
不是简单的违抗,而是一种蔑视,对他这个帝国第一继承人的轻蔑。
极致的愤怒,让哈瑞斯的一下涨红了脸。
他紧紧攥住双拳,死死盯着埃里希。
埃里希与哈瑞斯对视着,眼中毫无波澜。
没人会怀疑,哈瑞斯下一秒就会不顾一切的向埃里希发泄愤怒。
但渐渐的,哈瑞斯那因为充血而显得狰狞的面孔,竟然缓缓松弛下来。
他松开紧握的拳头,长长呼出一口灼热的气。
“你说的对,”
哈瑞斯的声音恢复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
“是我的不对,我太过急躁了。元帅为帝国操劳一生,现在确实应该让他好好休息。”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埃里希一直紧绷的神经都不由得微微一松,随即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他甚至已经做好迎接大皇子的雷霆之怒,甚至是直接动手的准备。
但令他没有想到,哈瑞斯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硬生生将愤怒压了去。
一个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无论地位多高,终究成不了大事。
但一个能在极端愤怒之下,很快就恢复冷静与理智的人,绝对不是好惹的。
这一刻,埃里希不由得对这位大皇子刮目相看。
他确实有过人之处,并非只是一个会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莽夫。
不过,埃里希也清楚,自己今天已经将这位帝国继承人彻底得罪死了。
哈瑞斯此刻表现得越是冷静,就代表着他心中的恨意越是深沉。
今后如果他真的登基成为皇帝,自己恐怕难逃一死。
但未来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呢?
埃里希的目光不自觉飘向窗外,看向空地上已经搭建完成的石台
说不定,等今天过去之后,整个帝都都将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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