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夺粮,如一块巨石砸入死水。
周遭州县,一片震动。济州府残部将领刘镇,在自己的营帐内,砸碎了第三个酒杯。
“反了!都反了!”
他暴怒之下,连下三道军令。封锁所有通往二龙山的商道,一粒米,一撮盐,都不许流入。更勾结了沛县、单州数个地方豪强,高价囤积米盐,铁了心要困死林冲。
新的流言,比当初的更加恶毒。
“林冲抢了官粮,下一步就要刮地三尺,抢光我们活命的口粮了!”
恐慌,再次在那些刚刚安稳下来的村落里滋生。
议事堂内,气氛凝重。
林冲却没有理会那些惶急的报告。他摊开一张地图,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最后,落在了泗水河段。
曹正递上一本账册:“哥哥,我查过了,刘镇此人,军饷半数靠克扣,另外半数,全靠这泗水河上的私盐贩运。这河,就是他的钱袋子。”
林冲看着那条蜿蜒的河道,许久,发出一声冷笑。
“他靠盐养兵,我就让他连咸味都闻不到。”
命令,迅速下达。
三十名矿奴出身的精锐,由阿蛮亲自带队,连夜出发。他们没有去河边,而是潜入了泗水上游一座早已废弃的银矿旧道。
那里,河道最窄,水流最急。
他们昼夜不停,用矿洞里取出的土石,混合着烂泥与草根,仅用了六日,便在无人察觉的河道拐弯处,筑起了一道半隐在水下的土坝。
水流,被悄无声息地截断了。
三日后,泗水下游。
一艘又一艘满载私盐的漕船,接二连三地搁浅在泥沙之中。不过两天,河道上便堵了数百艘船,动弹不得。
刘镇得到消息,急得跳脚,立刻调派三百兵丁,强征了上千民夫,前去清淤挖沙。
烈日之下,河道两岸,全是百姓的哀嚎和兵丁的喝骂。
就在这时,春娘组织的妇人,推着一车车热气腾腾的米粥,出现在了河岸边。她们不收钱,只是默默地给那些快要累垮的民夫,一人盛上一碗。
每一只粥碗的碗底,都贴着一张小小的油纸条。
“水断非天灾,乃贪吏断民生之脉。”
一个累得脱了力的民夫,喝完粥,看到纸条,愣了半晌,默默地将它揣进怀里。第二天,他就没再出现。
短短三日,被强征的民夫,逃散了超过一半。
甚至连一个押船的小校,都偷偷拉住施粥的妇人,压低了嗓子问:“大姐,俺们现在去投林将军,还……还来得及吗?”
第七日,凌晨。
阿蛮站在刚刚筑好的土坝上,对着山谷对岸,打了一个手势。
埋设在坝体之下的十几个“响雷筒”,被同时引爆。
轰隆!
积蓄了七日的洪水,如同脱缰的猛兽,咆哮着倾泻而下!土坝瞬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浊浪滔天,席卷一切。
下游,刘镇耗费巨资修建的三座浮桥,被冲得无影无踪。河岸边两处最大的私盐货栈,直接被洪水灌满。数万斤的私盐,转眼间化为一滩苦涩的卤水。
刘镇亲率一千兵马,气急败坏地溯流追查。
可他追到上游,只见被冲垮的河岸边,孤零零地插着一块木牌。
上面用刀刻着一行字,力透木背。
“盐利害民,水替天罚。——林某代劳。”
与此同时,二龙山突然在与各县交界的集市上,开始低价抛售粗盐。价格,只有市价的三成。
消息一出,百姓疯抢。
更狠的是,二龙山贴出告示,公开声明:“凡举报刘镇及其党羽藏匿私盐地点者,一经证实,赏盐百斤!”
重赏之下,人心浮动。
不出五日,刘镇麾下两名负责看守盐窖的仓官,连夜带着家小,跑到二龙山地界,主动献出了藏在城外两处地下盐窖的地图。
他们什么都不要,只求林将军能给一家老小平平安安活下去。
刘镇被这一套组合拳,打得晕头转向,彻底陷入了绝境。
狗急跳墙。
他暗中派出最心腹的死士,伪装成逃难的流民,混入了二龙山外围的屯田区。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纵火焚仓,毒井乱心。
一个死士趁着夜色,摸到了一口水井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正要撬开井盖。
突然,旁边一间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三个手持擀面杖的妇人,悄无声息地将他围住。
这是春娘早就设立的“邻里互察制”,十户联保,一家有异动,九家共追究。
“干什么的!”
那死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三名妇人一拥而上,死死按在地上,用搓衣绳捆了个结结实实,直接拖到了指挥部。
林冲连夜当众审讯。
他没有动用任何刑具,只是让人将那包毒药,喂给了一只从山匪手里缴获来的猎犬。
猎犬抽搐几下,当场毙命。
他又让人将被这口井水救活的几个孩童,带到了那名死士面前。孩子们不明所以,只是捧着碗,大口喝着春娘刚刚熬好的解毒药汤。
那名死士看着这一幕,防线彻底崩溃,嚎啕大哭。
“我们也是被逼的!刘将军说了,再抢不回粮食,我们全家老小都要饿死啊!”
林冲沉默了片刻。
他走上前,抽出了腰间的短刀。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中,他手起刀落。
血光一闪。
那死士的一只耳朵,掉落在地。
“啊!”
惨叫声撕心裂肺。
林冲没有停,又是一刀。
另一只耳朵也飞了出去。
他将刀收回鞘中,对着已经吓傻的俘虏,一字一顿。
“回去,告诉刘镇。”
“下次来的,就是舌头。”
当夜。
帅帐之内,灯火通明。所有头领,悉数到齐。
林冲展开一张新绘制的地图,上面用朱砂,密密麻麻标注了十余处地点。
全都是沛县、单州境内,那些与刘镇勾结的豪强庄园,和官府的粮仓位置。
“刘镇,不过是条看门狗。”
“真正吸我们血,喝我们汤的,是那些躲在坚固庄园里,自称良民的老爷。”
他的指尖,在地图上重重一落,点在了一处名为“李氏庄园”的地方。
“此庄占地万亩,家丁五百,藏粮十万石,却十年未向朝廷缴纳一粒税米。”
帐内,落针可闻。
武松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林冲缓缓站起身,扫视众人。
“他们不是说我林冲会妖法,会邪术吗?”
风,猛地灌入帐中,吹得烛火剧烈摇曳。
他咧开嘴,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
“明日午时,我亲率步骑三千,直取沛县李氏庄园。”
“这一战,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仁义之师抄家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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