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灵身体前倾,眼看就要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灵儿”
谢烬反应极快,在秦灵身体摇晃的瞬间,已如离弦之箭冲出,他长臂一揽在千钧一发之际的将她软倒的身体捞入怀中
入手处一片滚烫,左臂的伤口仍在渗血,染红了他月白的衣袖,触目惊心,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她紧闭的双眼和失去所有血丝的脸庞,那是一种不正常的灰败
“灵儿,醒醒……!”
谢烬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他拍打她的脸颊,触感冰凉,怀中的人毫无反应,呼吸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
影刃
谢烬猛地抬头,对着刚处理完事一身血腥味的影刃说道
去杏林巷把无妄那家伙给本王揪过来,现在立刻马上,告诉他,半柱香内不到本王就拆了他破草堂,让他的那些宝贝药材全部喂狗
声音里的急切和不容置疑的暴力,让影刃心头一凛
影刃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谢烬抱起秦灵,如同抱着易碎的珍宝,大步流星的冲向寝殿
影刃的办事效率极高,不到半柱香,殿外就响起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催催催,催命啊,大半夜的,老子刚配好一副安神散,准备抱着药炉子睡觉!”
一个身穿皱巴巴青色布袍,头发睡得乱糟糟的青年男子被影刃,几乎是提着后领,拽了进来,正是医圣的唯一亲传弟子无妄
他一边被影刃推搡着,一边揉着惺松睡眼,满脸都是被强行打断美梦的怨气和打工人强迫加班的暴躁
“谢烬,我告诉你,就算你是王爷,你是我主子,这更深半夜扰人清梦,也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我……”
他的抱怨在看到谢烬怀中秦灵那灰败的脸色和染血的衣袖时戛然而止,睡意瞬间跑得无影无踪,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无妄一个箭步,冲到床边,甚至没空理会谢烬杀人般的眼神,抓起秦灵的手腕搭脉,又迅速翻看眼睑,最后凑近左臂伤口处残留的血迹,闻了闻脸色,瞬间沉得像锅底,声音也带上了凝重
“这剂量不小!谁干的?这么阴毒!”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手脚麻利的打开从不离身的破旧药箱动作却异常迅速
“何解?”
谢烬声音沙哑
“解个屁,这玩意儿号称“阎王请帖”,无解”
无妄没好气的回怼,手下动作不停,金针如同长了眼睛般迅速刺入秦灵几处大穴
“只能看强行刺激了,再用雪参吊命,看能不能把他从梦魇里拽出来,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嘴里说着丧气话,眼神却专注的可怕,额角很快渗出汗珠
影刃,愣着干嘛!去库房找最好的雪参?年份越久越好,快!”
殿内只剩下针的颤动和无妄专注施救的呼吸声,以及他偶尔低声咒骂
“妈的,这毒真刁钻,谢烬,你丫的到底惹了哪路煞星?”
谢烬如同石雕般守在床边,一动不动对无妄的抱怨充耳不闻,只有那双眼睛死死盯着秦灵的脸和无妄的每一次下针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窗外天色犹浓,黑转为灰白又渐渐透亮,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无妄累得像条死狗瘫在椅子上直喘粗气,眼睛熬的通红,嘴里还嘟囔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手抖……王妃……你得争气啊!”
金针换了几轮,珍贵的雪参,也含了两片,可床上的秦灵,依旧深陷在无声的梦魇里,毫无苏醒的迹象,她的呼吸微弱的游如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王妃……在梦里陷得太深……”
无妄抹了把汗,声音带着沉重的无力感
“抗拒和沉溺交织,凶险至极……老大,你得……有个准备
他看着谢烬瞬间煞白的脸,后面的话没忍心说出口
谢烬的心沉到了冰窟,他看着秦灵紧锁的眉头和眼角无声滑落的泪痕,想象着她正在经历怎样可怕的梦境,他缓缓伸出手,颤抖着小心翼翼的拂开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发丝,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皮肤,那股寒意几乎冻住了他的血液
“灵儿……他低押的呼唤声音破碎不堪,醒过来……看看……我……看看……那盏狐狸灯……”
他拿起被他一直放在枕边的那盏暖橘色狐狸灯,轻轻放在秦灵手边,狐狸灵动的尾巴在静止的空气,仿佛失去了生机。
第二天的夜晚,更加艰难无望,几乎是凭意志力在支撑谢烬,依旧守在脚踏上,滴水未进,形容枯萎眼窝深陷,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一遍遍低唤她的名字,讲述着:
他其实在花朝节宴会就不由自主的注意到她了,他承认他在花朝节宴会上“趁人之危”,但他不后悔也很庆幸自己当时请求赐婚
讲述他们之间那些鸡飞狗跳的日常
讲述着秦灵炸毛的样子——“谢烬你这黑芝麻汤圆”
偷吃糖糕的样子,有小心谨慎,有被发现后的“摆烂”——“怎么,没见过人补发能量啊!”
强装镇定却眼神慌乱的样子——“我可是镇国公府大小姐,我会怕你!”
他从未说过这么多话,声音沙哑
影刃和离幽,菱荷,守在门外,听着里面王爷从未有过的近乎绝望的絮语和无望,偶尔疲惫的叹息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第三天已是最后的时间
清晨,天色微醒
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绝望的气息
无妄彻底瘫在椅子上,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眼神涣散,谢烬握着秦灵冰凉的手,将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身体因为极度的疲惫和心焦而微微颤抖,那莲花灯被他紧紧捧在另一只手里。
突然
掌心中那只冰凉的手极其微弱的……动了一下
谢烬猛的抬头,被那个所谓的系统恍若未闻,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秦灵的脸
她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颤动了一下
谢烬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极致的嘶哑,他猛地握紧她的手
“灵儿,你醒了吗?”
无妄也瞬间从椅子上弹起,几乎是扑到床边,手指再次搭在她的脉搏上,屏息凝神
在两人焦灼的注视下,秦灵的眼睛又颤动了几下,于是极其缓慢的如同推开千斤重般掀开了一丝缝隙,那双总是明媚狡猾的狐狸眼,此刻蒙着一层浓重的雾气,茫然空洞,仿佛刚从最深的噩梦中挣扎出来,找不到焦距
她缓缓转动眼珠视线,艰难的一点点地凝聚在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憔悴的脱了形,眼窝深陷,布满骇人的红血丝,嘴唇干裂,脸色发白,唯有那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浓烈,到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狂喜,恐惧,疲惫和失而复得的脆弱
秦灵还沉浸在梦魇的碎片里,是谢烬毒发使人七窍流血的惨状,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抓住的手……是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绝望。可眼前这张憔悴不堪,写满担忧的脸,却如此的真实的装入她的视线
她费力地眨了下眼,似乎想确认这不是一个梦境,目光扫过他,紧握自己的骨节分明的手。另一只手中紧拽着的那盏有些变形的莲花灯……
“谢烬”
她苍白的嘴唇,极其艰难的极其缓慢地上上扯动了一下,扯出一个虚弱的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努力想带着她惯有的戏谑意味的弧度
干裂的唇瓣微微开合,气若游丝,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清,却带着一丝熟悉,属于秦灵式的调侃:
谢烬……你怎么……变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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