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的“涅盘之环”基地,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曾经生机勃勃的生态穹顶如今只剩下金属骨架,内部遍布灰烬。林岚团队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行走在死寂的试验田区,手中的探测器扫描着土壤样本,屏幕上的数据依旧令人沮丧——规则活性几近于无,生命信号微弱到无法辨识。
“第七区样本,规则结构呈现惰性结晶化,未检测到生态意识残留波动。”一名研究员的声音透过面罩通讯器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失望。
林岚没有回应,她蹲下身,徒手挖开一小片焦黑的土壤。指尖传来的只有冰冷的颗粒感,没有一丝湿气,更没有生命应有的韧性。就在她准备起身时,探测器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几乎被环境噪音淹没的“嘀”声。
她猛地低头,看向屏幕——在代表深层土壤的扫描曲线最底部,一个几乎与背景辐射重合的微小波动一闪而过!其规则特征,与生态意识核心印记的频谱有着极其微弱的相似性!
“这里有东西!”林岚的声音因激动而沙哑,“不是地表,在下面!很深的地方!”
进一步的集中探测证实了她的发现。在火星地表之下数公里深的岩层缝隙中,以及某些古老地下水脉的遗迹里,散布着极其微弱的、处于绝对静默状态的规则节点。它们如同大火过后深埋地下的根须,看似死亡,实则保留着最核心的生命信息,以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汲取着星球深处微弱的地热和地质能量,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存在”。
生态意识并未完全消散!它只是将自身“分散”并“隐藏”到了星球最难以被触及的深处,进入了某种超越常规理解的深度蛰伏状态!这是一种极致的生存策略,但复苏之路,注定漫长而艰难。
太阳系,重建工作在以惊人的效率推进,但方向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基于“自力”计划的成果和火星之战的教训,威廉姆斯团队彻底放弃了复原“播种者”风格的巨型规则堡垒的思路。新的防御体系,被称为 “分布式活体神经网络”。
数以百万计的小型化、模块化的“活体节点”被批量生产并部署。这些节点不再追求强大的单体性能,而是强调互联、冗余与自适应。它们如同神经末梢,遍布从小行星带到内行星轨道的广阔空间。每个节点都融入了微量的、经过无害化处理的火星生命组织样本(在生态意识沉睡前采集保留的),使其具备基础的规则感知和微调能力。
当赵将军在“壁垒”指挥中心下达一个防御指令时,不再是通过中央计算机进行精确到每个节点的控制,而是向整个网络“广播”一个防御“意向”。这些活体节点会基于自身所处的局部规则环境,自主协调,形成最优的防御模式。它们能够像免疫细胞一样,自动识别并聚集到规则扰动区域,甚至能通过节点间的信息交换,“学习”和适应新型攻击模式。
“我们不再建造城墙,”威廉姆斯向傅承聿展示着新网络的模拟运行图,图中代表节点的光点如同有生命的星云般流动、聚散,“我们在播种一片拥有集体智慧的‘草原’。摧毁一部分,其他部分会自动填补,甚至可能进化出新的防御特性。”
这套网络虽然初期防御强度不如以往,但其韧性、适应性和成长潜力远超从前。更重要的是,它完全基于人类自身的技术与对生命规则的理解,摆脱了对任何外部模板的依赖。
遥远的虚空,“星痕舰队”在经过充分休整和升级后(部分采用了新的活体隐匿技术),终于抵达了“湮灭之环”的外围。
眼前的景象超乎了任何人的想象。
那里没有明确的边界,而是一片逐渐变化的、令人心智紊乱的区域。正常的星空背景如同浸水的油画般开始褪色、扭曲,物理常数变得飘忽不定,光线以不可能的角度弯曲,形成无数破碎的光怪陆离的幻象。空间中充斥着各种规则的“残响”——那是过往文明被“简化”前最后的悲鸣,是物理定律崩溃时的哀嚎,是时间本身断裂形成的噪音。
“探索者号”舰桥内,所有船员都感到一阵阵莫名的眩晕与恶心,仿佛自身的存在根基都在受到动摇。
“检测到高维度规则碎片流!强度……无法估量!”
“时空结构稳定性低于安全阈值!舰队护盾正在持续衰减!”
“接收到……大量无序信息碎片……无法解析……警告!部分信息带有强烈的认知污染风险!”
李振邦大校强行稳住心神,下令舰队停止前进,保持在最外围的“相对稳定区”。他们像站在一片充斥着无形漩涡和暗礁的狂暴海洋边缘,小心翼翼地伸出探测的触角。
就在探测行动艰难进行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极其微弱但却异常清晰的规则信号,穿透了那些混乱的噪音,被“探索者号”的敏感阵列捕捉到。这个信号并非来自“湮灭之环”内部,而是来自其侧面一个原本被认为是绝对虚无的方向。
信号重复着一段简短的编码,其结构……与“守护之影”的脉冲,以及“初代守望者”的引力印记,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同源性,但更加古老、更加……悲伤。
破译工作立刻展开。数小时后,一段残缺的信息呈现在李振邦面前:
“……流亡者……‘园丁’的……背叛……‘缔造者’的……长眠……”
“……‘钥匙’……不在蓝图……而在……理解……”
“……小心……‘共鸣’……既是桥梁……亦是……陷阱……”
……坐标(附着一段极其复杂的多维坐标)……”
信息到此中断,但那坐标却清晰地指向了“湮灭之环”内部一个特定的、规则扰动似乎相对“平静”的区域。
一个新的、神秘的“流亡者”信号?它为何在此刻出现?是幸存的“初代守望者”?还是另一个未知的第三方?那关于“共鸣”的警告,又指向什么?是指生态意识与“守护之影”的共鸣?还是指“归墟”与“潮汐”的共鸣?
“星痕舰队”的发现被第一时间传回太阳系。
傅承聿看着那段来自“流亡者”的残缺信息和内部坐标,眉头紧锁。每一个新线索的出现,非但没有让局势明朗,反而让水变得更加浑浊。
“湮灭之环”内部凶险异常,但那里可能藏着关于“园丁”背叛和“收割者”弱点的直接证据,甚至可能有关于“起源星图”的真正线索。而这个新出现的“流亡者”,是敌是友?其警告是善意提醒,还是另一个陷阱?
火星地下的微弱生机,圣殿逐渐成型的活体网络,深渊外传来的神秘低语……希望与危机如同双螺旋般交织在一起。
他接通了与“星痕舰队”的加密通讯。
“李振邦大校,舰队原地待命,持续监控‘流亡者’信号及坐标区域情况。没有我的直接命令,绝不允许进入‘湮灭之环’。”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才能判断下一步是否值得冒此奇险。”
他放下通讯器,目光再次投向星图。焦土之下,根须尚存;深渊之外,低语可闻。文明的火种在寒冬中艰难守护,而通往春日的路径,依旧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
他们需要时间,让地下的根须恢复生机,让新生的网络成长壮大。也需要智慧,去分辨那深渊之外的低语,究竟是救赎的指引,还是毁灭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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