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边陲。
这里距离梵蒂冈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古老的石板路与斑驳的墙壁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远方都市的繁华形成了鲜明对比。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淡淡的焚香气息，神秘而又宁静。
林砚和约翰驾驶的车辆停在了一座小镇的尽头。
眼前，是一座被藤蔓和时光侵蚀的废弃修道院。
它孤零零地矗立在山坡上，巨大的十字架在夕阳的余晖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这里就是温斯顿提供的地址，“圣痕”的秘密基地。
两人走下车，约翰警惕地环顾四周，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
修道院的大门是厚重的橡木制成，上面布满了裂纹，一把生锈的铁锁挂着，却只是虚掩。
林砚上前，抬手，按照约定的暗号，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咚。咚。咚。
声音在空旷的院落里回荡，然后被死寂吞没。
没有任何回应。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废墟时发出的呜咽声，像亡魂的低语。
林砚皱了皱眉，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
那条匿名短信再次浮现在脑海。
“小心马奇亚……”
他和约翰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都看到了同样的警觉。
“我们走。”林砚低声说道。
情况不对劲，没必要在这里硬耗。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一支漆黑的弩箭，从侧面的阴影中爆射而出，目标直指林砚的太阳穴！
电光石火之间，约翰的反应快到了极致。
他甚至没有完全转身，手臂已经闪电般抬起，手中的格洛克发出一声沉闷的枪响。
砰！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弩箭的箭杆，强大的动能将其从中截断，断裂的箭矢擦着林砚的脸颊飞过，带起一丝灼热的刺痛。
林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下一秒，四周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
数十道黑影从断壁残垣之后，从茂密的草丛之中，从修道院的每一个角落里同时现身。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没有任何标识的战术面罩，手中端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冰冷的枪口和锋利的刀刃，从四面八方将两人死死锁定。
包围圈如铁桶一般，水泄不通。
空气瞬间凝固，杀意凛然。
就在这时，包围圈缓缓分开一条通路。
一个高大的身影，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从修道院深处缓步走出。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落叶便发出一声轻微的碎裂声，仿佛踩在人的心脏上。
来人停在了林砚和约翰面前，兜帽下的脸庞暴露在夕阳最后的余光里。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线条刚硬如刀削。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脸上那道纵横交错的十字伤疤，如同某种被烙印上去的耻辱标记，让他的整张脸都显得狰狞而冷酷。
他的眼神，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冽。
他就是“堕罚者”，马奇亚。
“我当是谁。”马奇亚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这不是霍珀家的小子吗。”
林砚的目光从周围那些全副武装的战士身上扫过，最终落回到马奇亚的脸上。
他没有被这阵仗吓到，表情依旧平静。
“马奇亚？”林砚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确认般地问道。
“如假包换。”马奇亚将双手暴露了出来，转身看向了自己的弟兄们：“好了，放下武器，这是...三分之一个自己人。”
当这话说出之后，那些还持握着武器的人，明显松动了半分，但却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毕竟，也只是三分之一个自己人罢了，连一半都没到。
马奇亚没有管自己这些东西，转了回来沉默地看了林砚足足十几秒，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的价值。
“跟我来。”
他转身，斗篷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弧线，率先走进了那扇虚掩的橡木大门。
周围的战士们默默让开了一条路，目光却依旧如影随形地跟在林砚和约翰身上。
两人跟随着马奇亚，踏入了修道院的内部。
眼前的景象，让林砚的心神再次为之一震。
修道院的内部，与它破败的外表截然不同。
这里已经被彻底改造，变成了一个现代化与宗教氛围诡异融合的另类军事基地。
高大的穹顶上，古老的壁画被保留了下来，描绘着天使与恶魔的战争。
但下方，却摆满了最先进的军火。
从突击步枪到狙击枪，从战术电脑到无人机，各种武器装备琳琅满目，整齐地陈列在武器架上，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最诡异的是，每一件武器的枪身或外壳上，都用白色的颜料，刻画着一个清晰的倒五角星徽记。
这里不像是圣堂，更像是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异端巢穴。
马奇亚将他们带到了一间由忏悔室改造而成的会议室。
一张长条形的金属桌摆在中央，取代了原本的告解席。
马奇亚随意地坐在一端，将斗篷扔在旁边的椅子上，露出了里面黑色的作战服。
“坐。”
林砚和约翰在他对面坐下。
“霍珀那老家伙，我的确欠他一条命。”马奇亚直言不讳，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那双冷酷的眼睛直视着林砚，“可惜你来晚了，以前的我会很乐意。但现在，‘圣痕’不会轻易为任何人情债买单。”
果然。
林砚心中了然。
那条匿名短信的内容，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我不需要你们买单。”林砚平静地回应，“我需要的是一个短暂的盟友，一个在梵蒂冈有能力掀起波澜的盟友。”
“盟友？在梵蒂冈？”马奇亚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像是听到了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我还以为你帮霍珀报了仇能成长了一些，你知道那是哪么？小子！那可是梵蒂冈！你让高桌来，你看看高桌敢不敢说要在梵蒂冈掀起波澜？”
林砚没有急于辩解，他能不知道这一点么？他当然知道！
“您会错意了，马奇亚先生，你要是真答应了，我反而不敢和你继续交谈了。”林砚依旧平静，道出了真实的目的：“我需要您的力量，帮我在梵蒂冈，把一个人带走。”
看着表面上处变不惊的林砚，马奇亚忽然嗤笑了一声：“你跟霍珀一点都不一样。”
林砚没有回答，也没有反驳，他和他爹确实不一样，但也很一样。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我凭什么帮你？”马奇亚收起了笑容，平静地注视着林砚。
“我在过来的路上，了解了一下‘撒旦教’的十一戒、九训、九罪。马奇亚先生，九训之五，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有仇必报，而不是容忍？”马奇亚的眼神变得更为锐利，那股锋锐仿佛是要将林砚抛开一般。
“被教廷驱逐之仇，我们可以利用这件来收取一些利息。”林砚的这番话在此刻听起来反而更像是一个在蛊惑人心的恶魔。
这让一直在一旁什么话都没说的约翰都忍不住地对林砚投去了有些诧异的注视。
可偏偏，马奇亚他就吃这套！
“利息...呵！”马奇亚再次笑了起来，但这笑没有持续太久，便立即收了起来：“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究竟是无知，还是莽撞。”
他缓缓起身绕过了圆桌，走到了林砚的旁边：“五白，是你的高桌都不愿意面对的敌人，但你现在和我说，要在他们的祖地，收取一些利息。”
他重重地拍了两下林砚的肩膀：“你知道吗？很多人都想跟他们作对，但大部分都变成了墓碑上的一个名字。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这个资格？”
来了。
林砚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你想怎么证明？”
马奇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直接感到有些意外。
“很好，我喜欢干脆的人。”马奇亚回到了原位，身体微微前倾，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霍珀的人情，不是不能还。但它是一张‘人情血契’，你想要在我这激活它，你必须先献上你的‘投名状’。”
“一个试炼任务。”
马奇亚缓缓说道：“证明你有资格，成为我的盟友，或者……有资格被我利用。”
约翰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就像一条盘踞在黑暗中的毒蛇，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危险的暗示。
这不像是一场合作，更像是一场交易，一场用命做赌注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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