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心所向
晨光熹微,驱散了夜的寒意,也照亮了营地周围新增的防御工事——浅沟、拒马、了望台的雏形,以及那两具已经僵硬的妖狼尸体。昨夜短暂而激烈的冲突,像一瓢冷水,浇醒了所有沉浸在初步安定中的人。危险,从未远离。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烈正带着人处理狼尸,剥下有用的皮毛,收集锋利的爪牙,血肉则作为食物储备。他的动作麻利,眼神却比以往更加锐利,不时扫视着森林的方向。昨夜的战斗让他明白,光有勇力不够,必须更加警惕,更熟悉这些新的防御设施。
昊起得很早,腿伤已无大碍,只是长时间行走仍有些许不适。他站在主屋前,看着逐渐苏醒的营地。人们脸上的神情复杂,有对昨夜冲突的后怕,也有对新一天劳作的茫然,更有对食物分配的隐隐担忧。近四十张嘴,仅靠陷阱和采集,压力巨大。
他看到岩正带着几个人,将昨日猎获的、为数不多的肉食和采集的块茎、浆果堆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大石上。那是准备进行分配的地方。几个新加入的、面黄肌瘦的孩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堆食物,不断地咽着口水。一些成年人也目光闪烁,气氛有些微妙。
资源有限,人心浮动。这是比妖兽更潜在的危机。
昊缓步走了过去。他的出现,让有些骚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岩看到昊,微微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昊,东西就这些,怎么分?”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分配不公,极易引发内乱。
昊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食物堆前,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张或期待、或焦虑、或麻木的脸。他看到了草芽紧紧拉着她母亲的手,看到了昨夜那个死里逃生的年轻猎人依旧苍白的脸,也看到了几个身强力壮者眼中一闪而过的占有欲。
他弯下腰,没有先去动那些珍贵的肉食,而是拿起一个最大的、沾着泥土的块茎。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愕然的举动——他拿起旁边一块边缘锋利的石片,开始仔细地、一点点地削去块茎粗糙的外皮。
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工作。粗糙的外皮被剥落,露出里面淡黄色、富含淀粉的内瓤。他没有停下,继续用石片将块茎切成大小几乎均等的薄片。
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些本该是女人做的、琐碎的事情。
昊将切好的块茎片放在一片洗净的大叶子上,然后才开始处理那些肉食。他同样用石刀,将肉切割成大小相仿的肉块,每一刀都力求公平。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有石片摩擦食物发出的细微声响。但这种沉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原本有些浮躁的气氛渐渐沉淀下来。
当所有食物都被分切完毕,整齐地码放在叶子上时,昊才直起身。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平稳:
“这些食物,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任何单独的个人。”
他指向那些堆积如山的木材,指向那清澈的蓄水池,指向那座坚固的“悬巢”,最后指向每一个人:
“它们,属于我们所有人。属于每一个为挖掘水源付出汗水的人,属于每一个设置陷阱、冒着风险狩猎的人,属于每一个砍伐木材、建造房屋的人,属于每一个巡逻守夜、保护家园的人,也属于那些暂时无力劳作,但未来必将成为部落基石的老弱妇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
“公平,不是均等的分食,而是让每一份付出,都得到应有的尊重;让每一个生命,都看到存续的希望。”
他走上前,开始亲自分配食物。他没有按照力气大小或者地位高低,而是有一套简单却明确的标准——
参与重体力劳动(建造、狩猎、防御工事)的青壮,分得最多的肉食和块茎,因为他们消耗最大。
参与采集、处理食物、照顾伤患的妇孺,分得适量的食物。
暂时无法劳作的老人和受伤者,以及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同样分得足以维持生存的份额。
他甚至特意将几块最嫩的肉和最甜的浆果,分给了草芽和另外几个瘦弱的孩子。
整个过程公开、透明。有人看着自己分到的食物,又看看别人,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因为所有人都看到,昊自己留下的,是和其他参与管理的核心成员(如烈、岩)一样,中等偏下的份额,他甚至没有给自己多留一块肉。
那个之前眼神闪烁的壮汉,看着自己手中分量十足的食物,又看看昊面前那份简单的份额,脸上闪过一丝羞愧,默默地低下了头。
岩看着这一幕,心中震动。他以往在部落,分配多以勇武和亲疏而定,何曾见过如此……“规矩”的分配方式?这看似简单,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秩序和凝聚力。
烈则是毫不犹豫地拿起自己那份食物,大口吃了起来。他对昊的决定,从来都是无条件的信服。
食物分配完毕,没有人争抢,没有人抱怨。一种奇异的、名为“公平”的氛围,在营地中弥漫开来。人们开始默默地进食,眼神中的焦虑和茫然减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和……归属感。
就在这时,一个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里的女人站了起来。她年纪约莫三十许,面容姣好却带着沧桑,眼神温和而坚定,穿着一身虽然破旧但收拾得十分干净的兽皮衣服。她叫嫘,是新来者中的一员,平时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帮着处理一些杂务。
她走到昊的面前,手中拿着几片宽大柔软的树叶和一小捆柔韧的树皮纤维。她向昊微微躬身,声音轻柔却清晰:“昊,我看到您和烈他们,身上还有与妖狼搏杀时的擦伤,并未好好处理。我……我懂得一些用草药敷治伤口的方法,或许能帮上忙。”
昊看向她,点了点头:“有劳了。”
嫘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她走到烈身边,示意他坐下,然后熟练地用树叶蘸着清水清洗他手臂上一道不算深的划伤。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清洗完毕后,又从随身的一个小皮囊里取出一些捣碎的、不知名的草药,仔细地敷在伤口上,再用柔韧的树皮纤维轻轻包扎好。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这片血腥废墟格格不入的细致与温柔。
烈有些僵硬地坐着,他习惯了伤痛自愈,或者随便抓把泥土止血,从未被人如此细致地照料过,古铜色的脸上竟微微有些发烫。
昊静静地看着。他看到嫘处理伤口时那专注的神情,看到她使用的草药虽然原始,却明显是经过甄选和处理的,并非胡乱使用。这是一个有着宝贵经验的人。
“你懂得草药?”昊问道。
嫘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但很快被坚韧取代:“我的……以前的部落,有一位老巫医,我跟随她学过一些。可惜……”她没有再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她的部落恐怕也遭遇了不幸。
昊看着她,又看了看营地中那些因为劳作和战斗而难免带伤的人们,心中有了计较。
“从今天起,由你负责照料伤患,识别和采集有用的草药。”昊做出了任命,“你需要什么,可以告诉烈或者岩,他们会协助你。”
嫘愣了一下,随即眼中迸发出明亮的光彩,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是!我一定尽力!”
这一刻,不仅仅是烈、岩、禹,连嫘这样拥有特殊技能的人,也找到了自己在部落中的位置和价值。
昊看着眼前这些逐渐凝聚起来的人心,看着他们眼中开始燃起的、不仅仅是求生欲的光芒,缓缓说道:
“部落的强盛,从不系于一人之身。真正的力量,在于让每一颗星辰找到自己的轨道,最终汇聚成照亮黑暗的星河。”
阳光彻底驱散了晨雾,温暖地洒落在营地每一个角落。人们开始按照各自的分工忙碌起来,挖掘防御沟的号子声,处理木材的敲击声,孩童偶尔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充满生机的、名为“希望”的乐章。
人心,正在向着一个中心,悄然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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