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感谢你给了我选择。”
白若月微笑着看着少女仙人：“我也想试试，以我之力能不能让你自主的选择一次。”
白若月微笑着，笑里带着一种洞悉世事后的平静与真诚。她看着眼前这位被沉重冠冕与愿力压得喘不过气的少女，轻声道：“我很感谢你，给了我一个选择。”
少女仙人抿紧了唇，没有接话。
白若月能感觉到，这少女骨子里的善良。从最初游街时，几句话保全了他们；到哪怕嘴上不饶人却还是救治一个贫苦妇人；看起来自身难保，却将她认为代表生路的叶子递给了她这个外来者……
她明明自己都没有路可选，却尽力的照顾到每一个人。
哪怕她口口声声说着“愚蠢”、“死到临头别怨我”，可白若月还是窥见了那层冰冷的外壳之下，藏着的善意。
白若月的目光穿透祠堂内氤氲的香火气，落在少女仙人的脸上，字字清晰，敲打在少女的心上：
“所以，我也要留下来看看，凭我的能力，能不能让你——自主地选择一次。”
“……”
少女仙人彻底愣在了原地，脸上的漠然、嘲弄、冰冷……所有精心构筑的情绪面具，在这一句话面前，轰然碎裂，露出底下深藏的、连她自己都快遗忘的震惊与触动。
自主……选择？
这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栗。
这外来的仙不是应该因为凡人杀仙恐惧、愤怒吗？不是应该权衡利弊然后要么仓皇逃走吗？
为小镇奉献是崇高的事情，是延续多年的规矩，是所有人都必须接受的命运。况且自己在这段时间里也是锦衣玉食，也算是赚了。这些说法她明明自己都信了。
可这个人，却说……要给她一个自主选择的机会？
一种之前她不敢深思、不敢触碰的悸动席卷了她，让她一时之间竟失了语，只是怔怔地看着白若月，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这个外来者。
许久，少女才喃喃道：“你……你果然和他们都不一样。你比他们都……狂妄。”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
少女仙人神色一凛，迅速瞥了一眼门口方向，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急促和……叮嘱的意味：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手段，敢说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可此地与外界不同，愿力如渊，非一人之力可抗衡。”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白若月一眼：
“而且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可能帮你。我的根在这里，我的……一切都在这里。” 这话像是在对白若月说，又更像是在告诫自己。
“你……”
她顿了顿，想警告什么，最终化为一句：“你最好是彻底藏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是外来人。否则，不需要等到‘盛宴’，你现在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殿内的低语。
老者恭敬的声音传来：“仙人，净沐已备，万请以大局为重。”
少女仙人最后深深地看了白若月一眼，眼神里有警告，还混杂着一丝极淡的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混乱——无论白若月要做什么，她的首要任务，是应对即将到来的“赐福”与“盛宴”。
她猛地转身，衣袂拂动间，周身淡金色的愿力光晕再次流转，将属于“仙人”的端静与漠然重新覆于其上，好像刚才那短暂的失态与多言从未发生过。伸手拉开了大殿的门。
门外，以那老者为首，几名镇民恭敬地垂首而立。
老者的目光越过少女仙人的肩头，恰好看到了殿内站着的白若月以及地上情况好转的妇人。
老者的眼中迅速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喜色和……一种近乎贪婪的期待，他连忙对着少女仙人躬身，语气带着十足的谄媚与敬畏：“仙人慈悲心肠，为我小镇积福，实乃我等之幸！”
他这话看似在赞美少女救治妇人，闪烁的眼神却瞟向白若月。
少女仙人闻言，身体僵了一下，没有回头去看白若月，只是从鼻子里极轻地应了一声“嗯”，便不再停留，迈步而出，在那群人的簇拥下，向着所谓的“净室”方向走去。
老者并未立刻跟上，他站在门口，又朝殿内的白若月笑了笑，笑容慈和，却让人无端感到一阵寒意：
“这位信众，仙人恩典，福泽深厚，你好生照看着家人，晚些时候，自有祠中执事前来安排。”
他的话语意有所指，说完，才转身快步跟上远去的队伍。
大殿的门并未完全关上，留下了一条缝隙，透进外面嘈杂却又井然有序的声响。
白若月站在原地，老者那一闪而过的喜色和那句“安排”，让她心中的警兆陡升。
她明白少女仙人最后的叮嘱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小镇，外来的修行者，在这些镇民眼中，或许更像是一件……自动送上门的、珍贵的“药材”或“祭品”。
祠堂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烛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以及地上妇人平稳的呼吸声。
白若月站在原地，回味着少女仙人最后那番话。
“狂妄么？”
她轻轻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或许吧。但若无这点“狂妄”，她如何敢闯这大悲寺的铁浮屠？
“不可能帮你”这句话，白若月并未全然当真。若真无半点动摇，又何必多说后面那些？
白若月将目光落在那尊巨大的神像上。走近神像，绕到其后方——方才少女仙人取出玉叶的地方。
神像背后并非实心，而是与墙壁留有狭窄的缝隙，形成了一个视觉死角。
白若月伸出手指，一寸一寸的拂过这个地方，感受着其下可能存在的异常。
指尖掠过一处石壁，她忽然停住。
触感有异，有一种凸起的滞涩感，这个地方像是一个横梁一样，在横梁上边靠里的位置。便是平常有人打扫也不会打扫到这里。
白若月用手抹去上面的灰尘，露出了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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