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裳站在那间幽暗的密室中央,声音轻如落叶,却似惊雷滚过寂静的屋梁。烛火在她眸中跳动,映出一簇不灭的火焰——那是决意,是不甘,是被冤屈压了十年终于寻到出口的孤勇。
苏云裳深吸一口气,说道:“掌柜,我决定了,我接受你的计划。”
掌柜凝视着她,良久,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动容:“苏姑娘果然果敢决绝,事不宜迟,我这便为你筹备所需物品。”
他转身步入里屋,脚步沉稳,仿佛踏在时光的节点上。片刻后,他捧出一个沉甸甸的檀木匣子,置于案上。匣盖开启,一声轻响,仿佛揭开了命运的封印——
一套深蓝色的账房先生服饰静静躺在红绸之上,衣料粗粝却挺括,领口、袖口皆绣有暗纹云雷,是户部官制特有的纹样;旁侧叠放着数份文书:籍贯帖、荐引状、保结书、吏员勘合,墨迹清晰,印章鲜红,连纸张的泛黄程度都与户部旧档如出一辙。
“这身衣裳,”掌柜轻抚衣襟,声音低沉,“是请了前朝裁造局的老匠人,依户部三年前新定的账房制式所制。从布料到针脚,从纹饰到尺寸,无一不符。你穿上它,站于户部大堂,无人会疑。”
他拿起一份文书,指尖在那枚“户部吏房稽核之印”上轻轻摩挲:“这些身份凭证,是我耗去三年人脉,动用三处暗线,才从户部旧档中摹得印模,再由专精摹写的老手一笔一笔临成。连笔锋的顿挫、墨色的浓淡,都与真品无异。若非掌印官亲验,绝难识破。”
苏云裳伸手,指尖触到那粗布衣料,一股陈年墨香与桐油味扑面而来。她拿起文书,对着烛光细看——字迹工整如刻,印章边缘清晰,连纸张的纤维纹理都与官署用纸一致。她忽然觉得,这不仅仅是一套伪装,更像是一具为她量身打造的“躯壳”,将她从“罪臣之女”的标签中剥离,送入那权力核心的迷宫。
她的心跳加快,掌心微汗,既紧张,又隐隐燃烧着期待。她知道,这一步踏出,便再无回头之路。
“接下来,”掌柜拉过一把紫檀木椅,示意她落座,“我为你讲讲户部的规矩与人事。这不是简单的账房差事,而是一场在刀尖上行走的棋局。”
两人对坐,烛火摇曳,墙上投影如鬼魅舞动。掌柜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揭开一幅尘封的画卷:
“户部尚书林崇远,字子峻,江左人。为人清正廉洁,两袖清风,却刚愎自用,尤重账目细节。他曾因一笔三钱银子的差错,连参三名主事,直至人罢官去职。他信奉‘账目无小事’,是你最需敬畏之人。”
他顿了顿,语气微转:“侍郎周文昭,字景和,京兆人。表面圆滑世故,长袖善舞,实则心机深沉。他擅于结交权贵,与礼部、兵部皆有暗线往来。他不喜林尚书的刚直,常在朝堂上‘无意’提及户部账目‘偶有疏漏’,实则暗中布局,欲取而代之。”
“此外,左司主事赵元礼,为人耿直,却迂腐守旧;右司主事孙承志,精于算计,却贪小利。各司书吏、典簿、录事,皆有派系。你在户部行走,需如履薄冰,言谈举止皆要谨慎,切莫因一言一行,踏入他人设下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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