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裳缓缓抬首,目光清亮如秋水,直视对方:“周主事放心,苏某既受命查账,便不会怠慢分毫。若真有延误,自有制度惩处,不劳您格外挂心。”她语气温和,却字字带刺,不卑不亢,不退不让。周文远脸色微变,冷哼一声:“伶牙俐齿,倒会推脱。”说罢转身离去,背影僵硬。
苏云裳望着他的背影,指尖轻轻摩挲着算盘边缘。她知道,这些人不是单纯的刁难,而是恐惧——恐惧她挖出真相,恐惧他们的利益链条被斩断。正因如此,她更不能退。
她继续翻阅,指尖在泛黄的纸页间穿梭,像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旅人。忽然,她在一本尘封的旧账中,发现一张夹着的素笺。纸已泛黄,边缘微卷,上面用极细的笔锋写着一串数字与符号:**“壬寅七月初三,三万,入永昌,符记。”** 下方还画着一个极小的标记——像是一枚印章的轮廓。
她心头一震。
这“符记”二字,她曾在苏家旧档中见过——是苏父与几位密友约定的暗语,用于标记特殊资金流向。而“壬寅七月初三”,正是那笔三万两白银“采买军械”的日期。
原来如此。
她强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指尖微微发颤,却仍稳稳地将纸条收起,藏入袖中暗袋。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决然。
子轩见她神色有异,借着添茶之机靠近,低语:“可有发现?”
苏云裳极轻地点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一张纸条,可能是钥匙。但还需验证。”
子轩眼神一亮,却迅速敛去,只低声叮嘱:“保重自身,证据会有的。”
两人目光交汇,刹那间,千言万语尽在无言中。
天色已全然暗下,户部大厅内烛火摇曳,映得人影幢幢。官员们见他们仍伏案工作,便也不再明面刁难,可那暗中的监视却愈发严密——有人假意路过,有人刻意咳嗽,更有甚者,故意打翻茶盏,试图扰乱她的思绪。
苏云裳却已进入一种近乎忘我的状态。她将纸条上的数字与古籍中记载的“符记密语”反复比对,终于在记忆深处寻得线索:“符记”代表“经手人确认”,而“三万”并非白银,而是“三万石粮米”——被虚报为军械,实则被沈之遥以低价强征,再转手高价卖出,中饱私囊。
她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真相的轮廓,终于清晰。
算盘声依旧在寂静中回响,清脆,坚定,不疾不徐。苏云裳坐在烛光下,身影被拉得很长,仿佛一尊执拗的雕像。她的指尖已有些酸痛,眼底也泛起血丝,可她的背脊依旧挺直,像一株生长在悬崖边的青竹,风愈烈,愈挺拔。
她知道,这场斗争才刚刚开始。
她也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
可她更清楚——
只要算盘未停,真相便不会沉睡。
而她,终将拨开迷雾,让光,照进这沉沉的户部深院。
随着时间的流逝,苏云裳在仔细核查账目的过程中,又发现了几笔与沈之遥商号密切相关的可疑账目。这些账目错综复杂,似乎隐藏着某种内在联系,但具体的关联仍需进一步深入分析。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账目信息详细记录下来,与之前发现的线索合并在一起,心中逐渐形成了一个大致的轮廓,仿佛迷雾中隐约可见的真相轮廓。
然而,苏云裳也深切地意识到,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然所剩无几。那些如影随形暗中监视她的人,随时都可能会采取行动,她必须争分夺秒地找到关键证据,尽快离开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她不由得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寻找证据的工作中,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无暇顾及,只是用衣袖匆匆擦了一下,继续聚精会神地搜寻着。
夜色越来越浓重,户部衙门内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苏云裳和子轩还在灯火下忙碌。周围一片寂静,唯有算盘的珠子轻拨的声音和他们轻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苏云裳感觉自己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那种即将揭开谜底的期待感让她心跳加速,但同时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那些暗中监视她的人究竟是谁的人?他们会不会在她找到证据之前就抢先动手?苏云裳能否在这重重困难与危险下,成功找到新的关键证据,为扳倒沈之遥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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