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固。云裳眸光一凛,已知问不出实话。她环顾四周,忽见巷尾一扇破旧木门虚掩着,门缝中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似有人家。她心念电转,忽然扬声,语气凛然:“好,你不肯说,那我便去顺天府报案。让官差来查一查,是谁敢在户部重臣眼皮底下,私派眼线,窥探公务!”
说罢,她作势抬步,朝那木门走去。
男子顿时慌了神,急忙上前阻拦:“等等!你不能去!”
就在他伸手的刹那,苏云裳身形一闪,如柳絮随风,轻巧避过,同时右脚微勾,精准绊在男子脚踝。男子重心不稳,重重摔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斗笠滚落,露出一张苍白而惊恐的脸。
苏云裳居高临下,冷冷瞥他一眼:“下次跟踪,记得换双不响的靴子。”
言罢,她转身离去,身影迅速融入渐浓的夜色,如一缕轻烟,消失在街角。
回到住处,她关紧门窗,背靠门板,终于允许自己喘一口气。烛火摇曳,映照她苍白的脸庞。她从怀中取出那页残破文件,指尖轻抚其上模糊的印鉴,眉头紧锁。她知道,今日之举已惊动对方,往后每一步都将如履薄冰。
但她不能停。
她凝视烛火,思绪如飞。那残页上,虽字迹残缺,却隐约提及“仓廪三号,月出十二车,未录册”——这绝非寻常调度。若她所料不差,那仓库中必有暗账,甚至藏匿着沈之遥私运物资的铁证。
次日天未亮,她便已动身。
户部仓库坐落于衙门后隅,高墙深院,门禁森严。两名守卫立于门前,身披铁甲,手执长戟,目光如鹰隼般扫视来往之人。苏云裳整了整衣冠,面上浮起一抹温和笑意,缓步上前:“两位大哥,我是账房新调来的,奉命核对上月仓廪出入账目,烦请通融。”
守卫上下打量她,其中一人沉声问:“可有勘合文书?”
苏云裳心中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柔声道:“文书已呈送主簿,许是尚未下发。我只进去片刻,核对几册账本便出,绝不耽搁。”
另一名守卫皱眉欲言,先前那人却摆了摆手:“罢了,进去吧。但切记,不可触碰实物,只准翻阅账册,速去速回。”
“多谢二位。”她微微颔首,步履沉稳地踏入仓库。
内里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木料与霉味混合的气息。一排排高耸的货架如沉默的巨人,静静矗立。她穿梭其间,指尖在一本本账册上快速掠过,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忽然,她在最角落的架子下,发现一本被尘土覆盖的旧册。封皮已褪色,页角卷曲,似久未翻动。她拂去灰尘,翻开第一页,瞳孔骤然收缩——
那上面,竟清晰记录着“沈记商行”每月从户部仓库提走的物资清单:丝绸、铜器、药材,数量庞大,却无一录入户部总账。更令人震惊的是,每笔交易后,皆附有一行小字:“银两已付,由内务司代收。”
内务司?苏云裳心头一震——那分明是宫中采办机构,怎会与沈之遥的商行有私下往来?
她指尖微颤,迅速翻动页码,忽然,一页夹在中间的纸片飘落。她俯身拾起,只见上面用极细的笔锋写着一行小字:“三月十七,货已出仓,暗道封存,人证已除。”
她呼吸一滞,脑中如惊雷炸响。
就在此时——
“吱呀”一声,仓库大门被推开,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在青石板上,清晰而冰冷。
苏云裳猛地合上账本,迅速将它塞入怀中。她转身,望向门口那道逐渐清晰的身影,心跳如鼓,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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