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愈发急了。
李莲花拄着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膝的积雪中艰难前行。单薄的素衣早已被风雪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针,不断侵袭着他近乎油尽灯枯的身体。内力耗尽,碧茶余毒在经脉中隐隐作痛,每走一步都感觉沉重无比。
他举目四望,除了白茫茫的雪原和远处隐约的山峦,不见半点人烟。若再找不到避寒之处,只怕不等毒发,他就要先冻死在这异世界的冰天雪地里了。
“老叶,”他有气无力地在脑海中呼唤,“你们北离……都这么……热情好客吗?一来就送这么大一场风雪。”
脑海中,叶鼎之激动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些许,但神念依旧带着回到故土的复杂心绪。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感知方位,随即道:“往前再走一里,左转,山坳处似有屋舍气息。”
李莲花精神一振,依言前行。果然,转过一个被积雪覆盖的山坡,一座依山而建的、看起来颇为宽敞却难掩破败的客栈,出现在视野尽头。客栈门楣上挂着一块歪斜的匾额,字迹被风雪侵蚀得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辨——雪落山庄。
“总算……有个能喘口气的地方了。”李莲花松了口气,拖着几乎冻僵的身体,踉跄着走到客栈门前,抬手叩响了那扇看起来并不怎么结实的木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风雪中显得有些微弱。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条缝。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料和淡淡炭火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一个穿着厚厚裘皮、面容俊秀却带着几分懒散和愁苦的年轻人探出头来,他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年纪,眼神却很沉静,甚至有些过于老成。正是这雪落山庄的老板,萧瑟。
萧瑟看着门外几乎成了雪人、脸色苍白如纸、还拄着一把剑的李莲花,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荒山野岭,如此恶劣的天气,突然冒出这么一个看起来半死不活、却又带着剑的陌生人,实在有些诡异。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萧瑟的声音带着点慵懒,没什么热情,但也算不上失礼。他说话时,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裘皮,似乎很畏寒。
李莲花冻得牙齿都在打颤,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住……住店……先……先让我进去……暖和暖和……”他目光扫过萧瑟那过于厚重的衣物和略显苍白的脸色,以及那下意识畏寒的小动作,职业病差点犯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位……老板,你肺脉有旧伤,阴寒入体,每逢天寒或劳累便胸痛气短,畏寒尤甚,对吧?”
萧瑟正准备侧身让他进来的动作猛地一僵!他豁然抬头,那双原本懒散的眸子瞬间变得锐利如鹰,死死盯住李莲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容!
他这旧伤隐秘,乃是多年前重伤所致,寻常郎中根本诊断不出根由!这看起来快要冻死的陌生人,竟只凭一眼,便道出了他最大的隐疾?!
李莲花却没在意他的震惊,一边哆哆嗦嗦地往门内挤,一边继续用发抖的声音说道:“能……能不能先……给我杯热水……再……再给你扎一针……暂时缓解一下……”
萧瑟眼神变幻,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但对方那副随时可能倒地不起的模样,以及那双清澈却带着疲惫的眼睛,不似作伪。他沉默地让开身子,看着李莲花几乎是挪进大堂,找了个离炭盆最近的位置瘫坐下来,这才转身去倒水。
大堂内比外面暖和不少,但也透着一种和陈设一样的清冷萧条,显然生意十分惨淡。
李莲花接过萧瑟递来的热水,顾不得烫,小口小口地啜饮着,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总算让他感觉活过来了一点。他缓过一口气,从湿透的衣袖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展开,里面是几枚长短不一的银针。
他看向依旧站在一旁、眼神审视着自己的萧瑟,示意他伸出手。
萧瑟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腕。
李莲花手指冰凉,却异常稳定。他取出一枚细长的银针,甚至没有过多寻找穴位,仿佛只是随手一刺,便精准地扎入了萧瑟手腕处的“列缺穴”,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一缕细微精纯、带着勃勃生机的扬州慢内力(虽然所剩无几)便顺着银针渡了过去。
萧瑟只觉得一股温和的暖流自手腕处涌入,迅速沿着手臂蔓延至胸腔,那盘踞多年、每逢寒冷天气便隐隐作痛的旧伤处,竟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舒坦与轻松!仿佛压在心口的一块寒冰,被这股暖流融化了些许!
他猛地瞪大眼睛,看向李莲花的目光已经从惊疑变成了彻底的震惊!这医术……简直神乎其技!
李莲花缓缓拔出银针,脸色似乎更白了几分,他收起针包,又捧起热水喝了一口,这才有气无力地环顾了一下这空旷冷清的大堂,最后目光落回萧瑟身上,扯出一个虚弱的、却带着点职业性评价的笑容:
“这位老板……你这地方,坐北朝南,藏风聚气,风水……其实不错。”
他顿了顿,指了指空荡荡的大堂和积着薄灰的桌椅,语气带着点真诚的惋惜:
“就是……生意差了些。”
萧瑟:“……”
他看着眼前这个刚刚用神乎其技的医术暂时缓解了自己旧伤疼痛、此刻却评点起他客栈风水的怪人,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而脑海中,叶鼎之的神念带着一丝久违的、仿佛想起什么趣事的波动传来:
“雪落山庄?哼,这名字……倒是起得应景。不过这小子身上的伤……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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