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兴总堂内的气氛,在太子被蒋天生按下后,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暗流汹涌。陈星那番不卑不亢、甚至带着几分强硬的反击,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在座这些习惯了被人敬畏的洪兴堂主们,感到了强烈的不适与被冒犯。一个初来乍到的“大陆仔”,凭什么在洪兴的总堂如此嚣张?
尖沙咀堂主太子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怒意未平,只是碍于蒋天生的威严暂时压抑着。他看向陈星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战意和轻蔑,仿佛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待宰羔羊。
师爷陈耀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精明的算计,他再次开口,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更深的陷阱:“陈龙头年轻气盛,可以理解。不过,江湖不是光靠一股狠劲就能玩得转的。就说你们星辰会这次拿下旺角和深水埗,手段是够犀利,但也得罪了太多人。潮州帮残余、东星、还有那些被打掉的小堂口,哪个不是恨你们入骨?再加上警队那边的压力……呵呵,恕我直言,星辰会如今看似风光,实则危机四伏,犹如烈火烹油啊。”
这番话,看似关心,实则是在夸大星辰会面临的外部压力,打击其信心,也是在暗示没有洪兴这样的靠山,星辰会随时可能覆灭。
陈星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目光扫过陈耀,又环视在场其他神色各异的堂主,最后看向主位上不动声色的蒋天生,朗声道:“耀哥提醒的是。江湖路,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危机,从来都有。但我陈星认为,危机之中,也藏着机遇。”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潮州帮为何被灭?是因为他们贪婪无度,欺压良善,失了人心!我们星辰会取而代之,降低抽水,立下规矩,求得是什么?是一个‘稳’字!一个能让兄弟们安心吃饭,能让地盘上商户百姓喘气的‘稳’!”
“至于东星和其他势力……”陈星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们若讲规矩,我星辰会自然以礼相待;他们若想趁火打劫,或者以为我陈星是软柿子……”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股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凛冽杀气,却瞬间弥漫开来,让几个实力稍弱的堂主心头一寒。赵龙适配合地微微抬眼,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划过众人,无声地强化着这份威慑。
“我星辰会立足,靠的不是依附谁,而是我们自己的拳头,和我们定下的规矩!”陈星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愿意尊重香江现有的秩序,也愿意与所有守规矩的社团合作,互利共赢。但谁想把我们当枪使,或者想把我们当成随意拿捏的软柿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这番话,既回应了陈耀的“危机论”,将其转化为“机遇”,再次强调了星辰会“立规矩、求稳定”的核心理念,同时也再次明确划出了底线——合作欢迎,控制免谈。
“互利共赢?”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响起,是掌管旺角一带的堂主靓坤。他斜靠在椅子上,歪着嘴,用挖耳勺掏着耳朵,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得好听哦,陈龙头。你们星辰会抢了那么多地盘,断了那么多人的财路,现在说合作?拿什么合作?空口白牙吗?”
靓坤的话更加直接和市侩,直指利益核心。
陈星看向靓坤,眼神平静:“坤哥说的是实在话。合作,自然要拿出诚意。我星辰会虽然初立,但也有我们的优势。我们在旺角、深水埗的走私线路,如今是香江最畅通的线路之一。我们在底层大陆兄弟中的人望,可以快速整合人力。如果洪兴有兴趣,在某些领域,比如货运、码头管理,或者……一些新兴的、需要人手的行当,我们完全可以坐下来谈,找到双方都能赚钱的方式。”
他没有空谈,而是抛出了具体的合作可能性,将话题从虚无的“气势”之争,拉回到了实实在在的“利益”层面。这让一些原本只是看热闹的、更注重实际利益的堂主,比如负责走私和货运的韩宾,眼中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呵呵,说得比唱得好听。”太子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他猛地站起身,指着陈星,语气充满了不屑,“江湖事,最终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耍嘴皮子有什么用?我看你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有本事,跟老子打一场!赢了,我太子承认你是条汉子!输了,就滚回你的大陆去!”
太子的直接挑衅,将总堂内的气氛瞬间推向高潮!所有人都看向陈星,看他如何应对。文斗似乎告一段落,武斗一触即发!
蒋天生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慢悠悠地品着茶,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这是一种默许,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考验。
陈星看着如同怒目金刚般的太子,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丝饶有兴趣的表情。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因为坐下而略显褶皱的中山装下摆。
“太子哥是洪兴战神,拳脚功夫名震香江,陈某早有耳闻,心中亦是敬佩。”陈星语气平和,先捧了太子一句,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社团龙头,不是街头斗殴。我们的拳头,应该对着外面的敌人,而不是自己人。更何况,今日是蒋先生设宴,动刀动枪,恐怕不太合适。”
他先是以礼相待,点明身份差异,又抬出蒋天生作为挡箭牌,于情于理都占住了脚。
“你怕了?”太子狞笑,步步紧逼。
“怕?”陈星轻轻摇头,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宝剑,直刺太子,“我陈星从北边游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叫怕!我只是觉得,单纯的打架,解决不了问题,也显不出真本事。”
他迎着太子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太子哥有意指点,那我们不妨换个方式。久闻太子哥的拳馆培养出不少高手,我身边这位兄弟赵龙,也学过几年庄稼把式。不如,就让他们切磋一下,既全了太子哥的兴致,也不伤我们两家的和气。太子哥,意下如何?”
陈星没有自己下场,而是推出了赵龙!这一手可谓高明至极。既接下了太子的挑衅,避免了龙头亲自下场可能带来的身份问题,又派出了己方最强的战力,确保胜算。而且,将“打架”定义为“切磋”,留有了回旋余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陈星身后,那个一直沉默如同影子般的赵龙身上。
赵龙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上前半步,对着太子抱了抱拳,动作标准而冷漠,眼神平静得如同深潭,没有任何波动,但那股无形的、如同实质的杀气,却让在场不少经历过血雨腥风的老江湖都感到心悸。
太子看着赵龙,瞳孔也是微微一缩。他身为顶尖的打仔,对气息的感应极为敏锐。他能感觉到,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绝对是个极度危险的角色!其危险程度,甚至可能超过了他之前交过手的任何对手!
一场由舌战引发的,关乎两大社团颜面的武力对决,已不可避免。陈星以其过人的胆识和智慧,在洪兴总堂舌战群雄,稳稳立住了脚跟。而现在,轮到他手中最锋利的刃——赵龙,来展现星辰会的獠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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