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湾最后一个联合据点被星辰会以雷霆之势连根拔起,太子与大b仅率十余名残兵败将死里逃生的消息,如同最终判决书,传遍了洪兴的每一个角落。这一次,不再是震动,而是一种弥漫开来的绝望和分崩离析的前兆。
洪兴总部,往日象征着权力与威严的议事厅,此刻却弥漫着一种死寂般的压抑。蒋天生独自坐在巨大的红木椅上,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呛人的烟味。铜锣湾的彻底丢失,意味着洪兴失去了最重要的财源和标志性地盘之一,更意味着他这位龙头的权威和能力受到了根本性的质疑。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平日里毕恭毕敬的目光,此刻也带上了审视、怀疑,甚至是一丝隐藏的贪婪。
与总部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旺角陀地里那压抑不住的躁动。
靓坤翘着二郎腿,坐在他那张夸张的豹皮沙发上,听着心腹小弟唾沫横飞地描述着铜锣湾惨败的细节和太子等人狼狈逃窜的窘态,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野心的光芒。
“嘿嘿,太子那个扑街,平时眼高于顶,现在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还有蒋天生那个老家伙,装模作样,现在连自家后院都看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坐在龙头的位子上?”靓坤叼着雪茄,吞云吐雾,语气充满了不屑和觊觎。
他身边的心腹“傻强”立刻凑上前,谄媚地说道:“坤哥说得对!现在社团里人心惶惶,大家都对蒋先生很不满!要不是他指挥失误,我们洪兴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我看,这龙头的位子,也该换换人坐了!”
另一个心腹也附和道:“就是!论实力,论胆识,论为社团赚钱的本事,坤哥你哪点不比蒋天生强?现在正是好机会!”
靓坤眯着眼睛,享受着下属的吹捧,心中那团篡位的火焰越烧越旺。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以往蒋天生威望高,根基深,他不敢轻举妄动。但现在不同了,接连的惨败已经动摇了蒋天生的根基,社团内部怨声载道,这正是他取而代之的天赐良机!
“蒋天生已经老了,糊涂了!他那一套过时了!”靓坤猛地坐直身体,眼中闪烁着阴狠狡诈的光芒,“洪兴需要一个新的龙头,一个能带兄弟们打回去,重振声威的龙头!”
他压低声音,对几个核心心腹下达指令:“傻强,你带人,去跟北角的肥佬黎、屯门的恐龙他们接触,探探他们的口风,告诉他们,只要支持我靓坤,以后他们的好处绝对少不了!韩宾那边……先不要惊动,那个家伙滑头得很。”
“另外,”靓坤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把我们手里掌握的那些关于蒋天生这几年一些‘决策’导致社团损失的消息,还有太子在铜锣湾如何刚愎自用、排挤其他堂口兄弟的‘事实’,都给我散出去!要让所有兄弟都知道,洪兴落到今天这地步,都是他们爷俩搞出来的!”
“明白,坤哥!我们一定办得妥妥当当!”傻强等人领命,立刻行动起来。
靓坤的夺权阴谋,如同病毒般在洪兴内部迅速扩散。一时间,各种不利于蒋天生和太子的流言蜚语在底层小弟中传得沸沸扬扬。什么蒋天生为了个人利益牺牲社团啦,什么太子在铜锣湾独断专行导致盟友寒心啦……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不断侵蚀着蒋天生本就岌岌可危的威信。
北角的肥佬黎和屯门的恐龙这类墙头草,在收到靓坤抛来的橄榄枝和隐含的威胁后,态度立刻变得暧昧起来,虽然还未明确表态支持靓坤,但对蒋天生召集的会议已然是能推就推,态度敷衍。
就连一些原本中立的社团元老,在听到种种传闻和看到眼下洪兴的颓势后,也不禁对蒋天生的领导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开始保持沉默,观望风向。
洪兴总部,蒋天生并非对靓坤的小动作一无所知,但他此刻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外部强敌环伺(星辰会),内部人心离散,靓坤蠢蠢欲动,他就像一个坐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的老人,明明感受到了脚下炽热的躁动,却找不到任何扑灭岩浆的办法。
他尝试过召集堂主会议,试图稳定人心,重整旗鼓。但会议上,靓坤要么借口不来,来了也是阴阳怪气,处处顶撞。其他堂主则大多沉默不语,会议不欢而散。
“阿坤……他终究是按捺不住了。”蒋天生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街道稀疏的车流,发出一声悠长而疲惫的叹息。他知道,洪兴最大的危机,并非来自外部的星辰会,而是来自内部这即将爆发的权力争斗。这艘百年巨轮,在经历了外部狂风暴雨的摧残后,终于迎来了来自船舱底部的致命一击。
靓坤的密谋夺权,使得洪兴这盘散沙更加混乱。而这一切,都被隔岸观火的星辰会尽收眼底。老龟捻着手指,微笑着对陈星说道:“星哥,洪兴内乱已起,蒋天生和靓坤必有一战。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待其两败俱伤,便可坐收渔翁之利。香江地下皇帝的宝座,离我们又近了一步。”
洪兴的溃败,已然从战场延伸到了权力的核心,一场更加丑陋、更加血腥的内斗,即将上演。而星辰会的锋刃,则在暗处磨得愈发雪亮,等待着给予这头垂死的巨兽最后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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