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买两条腿。
这个价格，在真正的“里世界”职业杀手圈子里，可能连让人抬抬眼皮的资格都没有。
但在天海市这个相对和平的城市，对于那些游走在法律边缘，今天有酒今天醉，明天没钱就敢去抢银行的亡命徒来说，却是一笔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的巨款。
“疤脸”的悬赏令，通过“渡鸦”这个半公开的黑市平台一经发布，很快，就被几条嗅觉灵敏的“鬣狗”给盯上了。
……
“黑狗”和“瘦猴”，就是其中最先行动的两个。
这两人是来自邻省的悍匪，身上都背着几条案子，一路流窜到天海市，靠着打黑工和偷鸡摸狗为生。正愁着没钱花了，“疤脸”的悬赏，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哥，都查清楚了。”
在一间散发着霉味的地下室里，“瘦猴”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泡面，一边对他那个浑身肌肉，皮肤黝黑的搭档“黑狗”说道：“那个叫牛凯的小子，就住在城东那个破地方，叫什么……幸福里小区。妈的，那地方比咱们这儿还破，不像是能惹得起‘疤脸’的人物啊。”
“你懂个屁！”“黑狗”一口喝光了瓶子里的劣质白酒，骂骂咧咧地说道，“越是这种看起来不起眼的人，越他妈狠！不然‘疤脸’能花五十万买他两条腿？”
“那……那咱们还干吗？”瘦猴有点怂了。
“干！为什么不干！”黑狗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凶狠，“不过，咱们不能跟他硬碰硬。这种狠人，身边肯定有软肋。只要捏住了他的软肋，还怕他不乖乖就范？”
“软肋？”
“嘿嘿，”黑狗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陈雪那张清纯动人的脸，“看到了吗？根据道上的消息，牛凯这小子，最近跟第一人民医院这个叫陈雪的女医生，走得很近。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你懂的。”
瘦猴看着照片上的陈雪，眼睛都直了，口水差点流下来：“我操……哥，这妞也太正了吧！比电视上那些女明星还好看！”
“正点吧？”黑狗得意地笑道，“咱们今晚，就把这妞给绑了。到时候，别说五十万了，就算再加五十万，那小子也得乖乖地把钱和自己的两条腿，都给咱们送过来！等事成之后，这妞……就归咱们兄弟俩，好好地‘享受’几天！”
“嘿嘿嘿……还是大哥你高明！”瘦猴发出了猥琐的笑声。
两人一拍即合，一个恶毒的计划，就此成型。
……
下午五点，医院的下班高峰期。
牛凯如同一个幽灵，再次出现在了医院街对面的那家咖啡馆里，依旧是那个靠窗的，能够将医院大门口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的位置。
自从知道了“疤脸”发布悬赏的消息后，他就没有再去关注自己的复仇计划。
因为他知道，这些闻到血腥味的苍蝇，在找不到自己的情况下，一定会把主意，打到陈雪的身上。
保护她，成为了他眼下最重要，也是唯一的任务。
他就像一个最耐心的狙击手，潜伏在暗处，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己走进他的射程。
他的等待，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进入了他的视线。
一个又高又壮，皮肤黝-黑，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廉价西装，努力想装成一个成功人士，但那股子匪气，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另一个又瘦又小，贼眉鼠眼，提着一个果篮，伪装成探望病人的家属，但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却一直在往医院的女医生和护士身上瞟。
“黑狗”和“瘦猴”。
牛凯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在“天网”的罪犯资料库里，看到过这两个人的照片。c级通缉犯，手段残忍，尤其喜欢对女性下毒手。
牛凯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看着这两个人，像两个蹩脚的演员一样，在医院里转悠了一圈，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通往地下停车场的楼梯口。那里监控有死角，而且光线昏暗，是绝佳的下手地点。
牛凯没有动。
他只是端起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
他在等。
等他们出手的那一刻。因为只有在那时，他才能在“法律”上，拥有将他们……就地格杀的权力。
晚上十点。
又是一个疲惫的大夜班结束，陈雪换下白大褂，揉着酸痛的脖子，走出了住院部大楼。
因为心情不好，也为了省钱，她最近很少开车，都是步行上下班。
她独自一人，朝着光线昏暗的地下停车场走去，那里有通往后街的近路。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在停车场的阴影里，有两双充满了贪婪和欲望的眼睛，已经死死地盯住了她。
“来了来了！”瘦猴压低了声音，兴奋得直搓手。
“别急，等她再走近点！”黑狗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等会儿我从前面堵住她，你从后面用乙醚手帕捂住她的嘴！记住，动作利索点，别让她叫出声来！”
“明白！”
陈雪的脚步越来越近。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她已经完全进入了两人预设的伏击圈。
黑狗对瘦猴使了个眼色，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狰狞而猥琐的笑容。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五十万的巨款，和眼前这个绝色美女在他们身下哭泣求饶的场景。
就是现在！
黑狗猛地从一辆汽车后面冲了出去，张开双臂，拦在了陈雪的面前。
“美女，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家啊？要不要哥哥送你一程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雪吓了一跳。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狞笑，不怀好意的壮汉，立刻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
就在陈-雪被黑狗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瞬间，瘦猴，如同狸猫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她身后的阴影里窜了出来！
他的手中，拿着一块早已浸满了乙醚的毛巾，闪电般地，朝着陈雪的口鼻捂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眼看着，陈雪就要落入魔爪，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即将上演。
然而，就在瘦猴的手，即将碰到陈雪后颈的那一瞬间。
一道黑影，比他更快的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瘦猴只觉得自己的后颈一凉，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给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从他的喉咙处传来！
他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双眼中的神采就迅速涣散，手中的毛巾无力地滑落在地，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他的喉咙上，多了一道细微的、深可见骨的血线。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安静了。
前面的陈雪，因为惊吓和紧张，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样。
而拦住她的黑狗，也因为视线被陈雪的身体挡住，只看到瘦猴突然就倒了下去。
“瘦猴？你他妈搞什么飞机？！”黑狗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他推开陈雪，准备上前查看。
然而，当他绕过陈雪，看到瘦猴喉咙上那道致命的伤口，以及站在瘦猴尸体后面，那个如同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手持一把军用匕首的男人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你……”
黑狗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迎接他的，是牛凯那双冰冷到极致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眸。
以及，一道划破了黑暗的，死亡的寒光！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刀刃切开牛油般的声音响起。
牛凯的身影，与黑狗错身而过。
黑狗脸上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彻底凝固。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处，那个正不断向外冒着血泡的，精准地刺穿了心脏的伤口，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牛凯甩了甩匕首上的血迹，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酒精布，仔细地将匕首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擦拭干净，然后才缓缓地收回了刀鞘。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仿佛他刚才杀死的，不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踩死了两只碍事的蚂蚁。
他看了一眼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而彻底吓傻在原地，甚至连尖叫都忘了的陈雪。
然后，他弯下腰，一手一个，像拖着两条死狗一样，将黑狗和瘦猴的尸体，轻松地拖进了停车场最深、最黑暗的角落里。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这一切，除了天上的月亮，和远处一个闪烁着红点的监控探头，再无第三者知晓。
当牛凯处理完一切，再次从黑暗中走出来时，陈雪依旧保持着那个呆立的姿势，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牛凯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那张因为惊吓而毫无血色的脸，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一下。
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他看着自己这双刚刚沾染了鲜血的手，最终，还是缓缓地放了下来。
“你……你杀了他们？”良久，陈雪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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