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萌的“缩地”能力,如同一个失控的、坐标生成器完全损坏的空间传送门,将原本就因幽冥阵法笼罩而显得有些“鬼打墙”的废弃公园,彻底变成了一个连布阵者自己都可能迷失其中的、动态的、非欧几里得空间噩梦。
最初的几次随机传送,还只是引起局部的小范围骚动。但阿萌似乎从中找到了一种诡异的“节奏感”,或者说,他那混乱的思维将这种完全不受控的随机闪现,理解为了某种“正确的行进方式”。
于是,在所有人(和鬼)逐渐呆滞的目光注视下,阿萌开始了他的“终极迷航”表演。
他不再停顿,不再试图去理解眼中那些破碎星图的“指引”。他只是凭借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抵达某个地方”(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的执着,开始连续不断地、高频地发动那bug般的“缩地”!
“唰——” 身影模糊,出现在海盗船残骸的桅杆顶端,单脚独立,摇摇晃晃。
“唰——” 下一秒,消失在桅杆,出现在旋转木马的废墟中,坐在一匹被砸烂的马头上。
“唰——” 又瞬间出现在某个幽冥骑士的盾牌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
“唰——” 紧接着出现在祭坛边缘的阴影里,差点被流动的符文绊倒。
“唰——”“唰——”“唰——”
嚯,那身影就像那接触不良的霓虹灯一般,在公园的每一个角落里疯狂地闪烁着、明灭着!那速度快得惊人,仿佛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让人几乎难以捕捉到他的真实存在。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闪电一般迅速,瞬间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留下的只是一道道模糊的残影。这些残影在空中交错、重叠,形成了一幅令人眼花缭乱的画面。
他的速度之快,让人不禁想起了风驰电掣的赛车,或者是瞬间爆发的闪电。他的身影在公园中穿梭,如同鬼魅一般,让人无法捉摸他的行踪。
他可能上一瞬还在东边的树梢上眺望(面朝错误的方向),下一瞬就出现在西边的地下水道入口(头朝下),再下一瞬又紧贴着南边那座破败的鬼屋外墙(呈“大”字形),然后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北边黑袍长老车辇的华盖之上(盘腿坐着,似乎在思考)!
他所经过的轨迹,如果能够用线条连接起来,将会是一幅足以让任何数学家、空间物理学家以及幽冥阵法师集体吐血昏迷的、充满了克莱因瓶与莫比乌斯环特性的、无限复杂且自我矛盾的抽象画。幽冥界精心布置的、用于隔绝与防护的阵法结界,在他这完全无视空间逻辑、纯粹基于极致路痴本能的随机跳跃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阵法或许能困住懂得规则的人,但绝对困不住一个连“规则”这两个字都无法理解的、在规则漏洞里游泳的……天灾!
“他……他到底在干什么?!”一名幽冥接引使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崩溃的颤音,“我的神识……快跟不上他的位置了!”
“阵法记录显示,他在过去三息内,触发了七百八十一次空间波动,坐标无一重复,且均不符合任何已知空间跃迁模型……”另一名接引使看着手中一块剧烈闪烁、几乎要过载的玉符,面如死灰。
顾清弦已经放弃了用眼睛去追踪,他只能凭借着对空间波动的微弱感知,感受到阿萌如同一个失控的弹珠,在 park 这个有限的“盒子”里以超越物理法则的方式疯狂碰撞、反弹、消失、再现。
沈跳跳起初还觉得好玩,指着阿萌一次次出现的地方,像看一场精彩的魔术表演。但随着阿萌的速度越来越快,出现的位置越来越刁钻诡异,她也开始有点眼花了,小脸上露出了担忧:“阿萌跑得好快,我都看不清了,他会不会晕呀?”
终于,在经历了长达一刻钟的、令人眼花缭乱、心脏骤停的连续闪烁后,阿萌的身影在一次极其短暂的现身于祭坛正中央(差点踩到贡品)之后——
彻底消失了。
不是短暂的模糊,不是瞬间的转移。
而是仿佛从这个空间维度被彻底抹去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
公园里,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有那幽冥气柱还在旋转,祭坛火焰还在燃烧,但那个不断制造空间混乱的源头,不见了。
“人呢?!”顾清弦心头一紧,下意识地上前几步,神识全力铺开,却完全感知不到阿萌的任何气息。他就像一滴水,融入了这片被幽冥之气浸透的空间,无迹可寻。
暗处的接引使们也慌了神,各种探测法术、追踪印记不要钱似的洒出,却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阿萌的“终极迷航”,最终以他自己的彻底失踪而告终。他成功地将自己,传送到了一个连幽冥界阵法都无法探测、无法理解的……未知坐标。
沈跳跳看着阿萌最后消失的地方,眨了眨眼,并没有太着急,反而用一种带着些许羡慕的语气说:“阿萌这次藏得真好,连我都找不到了呢。等他玩够了,肯定会自己回来的吧?”
黑袍长老悬浮于空,沉默了许久。他那浩瀚的神识一遍又一遍地扫过整个公园乃至周边区域,却同样一无所获。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个活生生(?)的、具备实体的存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他的阵法笼罩之中,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彻底脱离了掌控。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他甚至开始怀疑,这究竟是那个僵尸护法独特到逆天的能力,还是……这所谓的“认亲仪式”,从一开始就哪里不对劲?
阿萌的失踪,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了原本就波澜四起的仪式现场。这不仅意味着少了一个混乱源,更意味着,一个无法预测的变数,被投入了未知的时空。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会从哪里回来?会以何种方式回来?这一切,都成了悬在在场所有“人”心头的一根刺。
终极迷航,成就达成。其带来的余波,才刚刚开始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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