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已成,贡品已备,幽冥之气在废弃公园上空凝聚到了极致,浓稠得仿佛要滴下墨汁。那轮被遗忘在人世间的圆月,此刻彻底被幽冥的墨蓝色光华吞没,天地间只剩下祭坛上幽蓝火焰跳动不息的光影。
忽然间,万籁俱寂。
并非声音消失,而是所有存在的声响——阴风的呜咽、百鬼本能的嘶鸣、甚至空气流动的微息——都被一股更宏大、更古老、更不容置疑的力量强行按了下去,化作一片令人心慌的死寂。
那辆一直静默悬浮的华丽车辇,其厚重的、绣满幽冥符文的帘幕,被一只苍白得不带一丝血色的手,从内部缓缓掀开。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动地,只有一个穿着繁复黑袍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悄无声息地飘然而出,悬浮在祭坛正上方,车辇之前。
他全身都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看不清面容,只有兜帽的阴影下,仿佛有两簇幽蓝色的火焰在静静燃烧,那是他的目光,冰冷、深邃,扫过下方,不带任何属于生灵的情感。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自然散发的灵压,就比之前整个幽冥仪仗加起来还要厚重、凝练!
空气在他周围扭曲,光线仿佛都被吞噬。下方原本就被冰霜覆盖的草木,在这更加极致的威压下,发出细微的“咔嚓”声,瞬间被更厚的、闪烁着幽光的玄冰彻底封冻,如同水晶棺椁。顾清弦闷哼一声,只觉得肩头仿佛压上了万丈山峦,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怀中的小灯泡连颤抖都微弱了下去,似乎连恐惧都被冻结。
黑袍长老并未看向任何人,他缓缓抬起双手,那双手干瘦修长,指甲呈现出一种古老的、如同黑玉般的色泽。他开口,声音并非从喉咙发出,而是仿佛直接源自九幽,带着无数亡魂的共鸣与岁月的回响,每一个音节都沉重地敲击在灵魂深处,与祭坛上那些流动的符文产生奇异的共振。
那是一种无人能懂,却又能让所有听闻者(无论人、鬼、妖)本能地理解其庄严与古老的祷文。声音起初低沉,如同地脉蠕动,随即逐渐拔高,化作席卷天地的洪流!
随着他的吟诵,祭坛上所有的幽蓝火焰猛地蹿升数丈,疯狂舞动!镌刻的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散发出刺目的光芒!更加磅礴精纯的幽冥之气,如同黑色的狼烟,自祭坛冲天而起,直贯被渲染得墨蓝的天幕,仿佛要将这人世与幽冥彻底贯通!
在这无法形容的威压与神圣之下,所有的幽冥界成员,无论是飘荡的百鬼虚影,还是肃立的幽冥骑士,亦或是那些布置祭坛的鬼吏鬼侍,全都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按压,齐刷刷地、无比虔诚地匍匐下去,将头颅深深埋下,不敢有丝毫仰视。
整片空间,只剩下黑袍长老悬浮吟诵的孤高身影,冲天而起的幽冥气柱,疯狂舞动的祭坛火焰,以及那回荡在天地之间、沟通着现世与远古幽冥的古老祷文。
场面,庄严肃穆到了极点。一种源于生命本源、对于更高层次存在与古老规则的敬畏,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滋生。
这便是幽冥界的底蕴,是跨越生死界限的权柄展示!
然而,在这极致的庄严与绝对的寂静之中,总有那么一丝不和谐的杂音。
沈跳跳眨了眨眼,看着天空中那个“会飞的黑衣服老爷爷”,又看了看周围突然全都趴下去的“观众”(包括那些看起来很厉害的发光骑士),小脸上满是困惑。
她扯了扯身边身体僵硬、正全力抵抗威压的顾清弦的衣角,用自以为很小声、但在死寂中却清晰可闻的气音问道:
“二蛋,他们怎么都趴下了?是比赛要开始的准备动作吗?我们是不是也要趴下?”
她的声音,如同投入绝对零度冰湖的一颗小石子,虽然轻微,却足以让这片被强行凝聚的、神圣肃穆到极致的氛围,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却真实存在的……裂痕。
悬浮于空的黑袍长老,那古老祷文的最后一个音节,似乎极其细微地…顿挫了百分之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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