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苑密室,门窗紧闭,连一丝光线都难以透入。
楚曦盘坐在冰冷的玉榻之上,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失去了所有血色,细密的冷汗不断从额角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她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体内,情况远比看上去更加凶险。
那股来自龙榻信标的精纯星煞之力,如同一条阴毒冰冷的跗骨之蛆,在她经脉中疯狂流窜、肆虐。
它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冰针穿刺,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扭曲撕扯,带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更可怕的是,这股力量带着一种混乱、疯狂的意志,不断冲击着她的心神,试图将她的意识拖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暴戾之中。
凤凰真血自主护主,在她体内奔腾流转,灼热的力量不断追逐、包裹、焚烧着那股星煞。
金红色的真火与幽暗的星煞在她经脉中展开激烈的拉锯战,每一次碰撞都让她气血翻涌,五脏六腑如同被重锤敲击。
“呃……”又是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楚曦强行咽下,指尖因用力而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她必须保持清醒,全力引导真火,一点点蚕食、净化那股顽固的星煞。
但这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用自己的骨头去磨一把锈蚀的刀。
“砰!”
密室的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推开,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朝露寒气和压抑不住暴戾的裴寂闯了进来。
当他看到玉榻上那个蜷缩着、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的身影时,所有的冷静、所有的筹谋都在瞬间崩塌!
“曦儿!”
他几乎是扑到榻前,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
他想要碰触她,却又怕加重她的痛苦,双手僵在半空,微微颤抖。
楚曦艰难地抬起眼帘,视线因剧痛而有些模糊,但她还是看清了裴寂那双凤眸——那里面的阴鸷冷酷尽数褪去,只剩下全然的赤红、恐惧和一种近乎毁灭性的痛楚。
“我……没事。”她试图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因经脉一阵剧烈的抽痛而化为一声压抑的闷哼。
裴寂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不再犹豫,单膝跪在榻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渡内力给她,助她压制星煞。
“别……”楚曦微弱地阻止,“你的内力……属性相冲……会加剧……”
裴寂的手僵住,是啊,他的内力偏阴寒,与这星煞之力属性相近,若强行输入,非但无益,反而可能助纣为虐,让星煞更加猖獗!
这种认知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凌迟着他的心。
他空有滔天权势和武功,此刻却连分担她一丝痛苦都做不到!
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看着她因忍耐痛苦而咬破的下唇,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看着她苍白脸上不断滚落的冷汗……前世她饮下毒酒惨死冷宫的画面与眼前这一幕疯狂重叠,几乎要将他逼疯!
“都是我……是我没用……”他猛地低下头,额头顶在冰冷的玉榻边缘,宽阔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声音压抑着极致的痛苦与自责,“若非我提议去毁那信标……若非我未能护你周全……”
这个权倾朝野、人人畏惧的九千岁,这个双手沾满鲜血、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活阎王,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所有的铠甲和伪装在她真实的痛苦面前,碎得彻彻底底。
楚曦看着他颤抖的肩膀,听着他破碎的声音,心中那片坚冰筑起的城墙,仿佛被某种滚烫的东西撞击着,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疼痛似乎都因此减轻了些许。
她艰难地抬起未受伤的右手,轻轻覆在他冰凉的手背上。
指尖的触碰让裴寂猛地一颤,他抬起头,赤红的眼中满是血丝和未干的湿意。
“与你……无关。”楚曦看着他,声音微弱却清晰,“是我……低估了……它的力量。”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裴寂……看着我。”
裴寂紧紧回握住她冰凉的手,如同抓住唯一的救赎,目光一瞬不瞬地锁住她。
“我楚曦……没那么容易死。”她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桀骜的神情,却因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这点……星煞……还要不了……我的命。”
她调动起全部意志,全力运转凤凰真血。
金色的光晕再次从她体表浮现,虽然不如之前炽烈,却带着一种不屈不挠的顽强,与经脉中那幽暗的星煞之力死死抗衡。
看着她即便在如此痛苦中依旧不肯放弃的坚韧模样,裴寂心中的暴戾与绝望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滚烫的情愫取代。
他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将自身的热度传递过去,用他沉默而坚定的存在,告诉她——他在。
他一直都在。
无论她是翱翔九天的凤,还是跌落尘埃的囚鸟,他都会在她身边。
时间在寂静与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楚曦闭目凝神,全力引导真火净化星煞,裴寂则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目光从未离开过她苍白的脸,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楚曦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呼吸也似乎平稳了些许。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种剧烈的颤抖终于停了下来。
她缓缓睁开眼,对上裴寂依旧布满血丝却一瞬不瞬的眼眸。
“暂时……压制住了。”她声音带着脱力后的沙哑,“但想彻底清除……需要时间。”
裴寂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半分,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擦去她额角的冷汗,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需要什么?药材?灵物?我去找!”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恢复了惯有的决断。
楚曦摇了摇头:“寻常药物无用。需以至阳之力慢慢磨灭……或者,找到更精纯的阳属性能量……”
她想到了圣巫族手札中记载的几种可能存在于秘境中的天地灵物,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放在不远处桌案上的那两个小玉瓶——里面盛放着已初步成型的同心蛊基液。
子母蛊气息相连,或许……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闪过,但随即又被她压下。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不能在他心神激荡时,用这种方式将他与自己捆绑。
“我会想办法。”裴寂将她细微的神情变化收入眼底,却没有追问,只是将她冰凉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胸口,用滚烫的体温温暖她,“你只需安心疗伤,外面的一切,有我。”
他的心跳沉稳有力,透过胸腔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楚曦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守护,感受着手心下传来的温度,一直紧绷的心神终于松懈了一丝。
极度的疲惫和残留的痛楚袭来,让她眼皮沉重。
“我睡一会儿……”她轻声呢喃,意识逐渐模糊。
裴寂轻轻“嗯”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些。
他凝视着她终于陷入沉睡的容颜,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她微蹙的眉间,仿佛想将那残留的痛苦抚平。
密室内烛火摇曳,将他守护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她独自承受任何风雨。
天机阁,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而她的伤,他倾尽所有,也定要为她治好。
凤血灼灼,岂容阴煞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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