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谨礼上前伸出手,将琳琅剑骨的气息释放出来。
穆轻舟轻叩着脉门,闭目沉吟了片刻,脸上不免露出惊艳之色。
“小家伙果真不简单!大道刻骨,炼骨成剑,古往今来闻所未闻!光是这过程的煎熬,就绝非常人所能忍受!”
穆轻舟忍不住感慨道,“顶着那等痛苦,还能将琳琅剑域一丝不差地刻录下来,小家伙简直就是……天生的镀灵师!”
“穆叔过奖了。”
陈谨礼挠了挠头,笑得有些尴尬。
天生个屁!
上辈子一时兴起,稀里糊涂地选了个书法专业,跟着老教授学拓碑,上来就延毕三年!
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又在老教授的指导下磨炼了五年,才算正式继承老教授的衣钵!
老教授看他细心稳重,又耐得住寂寞,引荐他去了烈士陵园,为祖国英烈们刻碑立传。
可惜上辈子命短,不到四十就出了意外,撒手人寰。
前世遗憾,莫过于没能堂前尽孝,也没能替老教授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今生若有机会弥补一二,也算对上辈子有个交代了。
哪受得起这般夸奖。
穆轻舟的语气,却像是不许他谦虚似的:“不为过!这般勇气手段,什么样的夸奖都不为过!若是让丹青派的老辈们知道了,为了收你为徒,打得头破血流都不奇怪!”
“哼!刚才谁说本侯连哄带骗来着?”
陈煜在一旁抿着茶水揶揄道。
穆轻舟没好气地白了陈煜一眼:“是鄙人没错,来,侯爷弄死我吧!”
瞧着这俩小老头互相挤兑,陈谨礼心里的惆怅顿时消了大半,只觉憋笑憋得难受。
“好了,言归正传。眼下的情况我已知晓,你得暂时离开北陵城。”
穆轻舟转头看向陈谨礼,正色道,“后面这段时间,我来帮你完成仙剑镀灵,顺道传你丹青符法和镀灵师的手艺。”
“老实说,你不仅是镀灵师的好苗子,亦是符仙的好苗子。”
这话,陈谨礼倒是心里有数。
以他如今的状态,想重修剑仙御剑之法,得等到八脉炼制完成以后。
在此之前,他需要更多自保的手段。
符仙,尤其是丹青派的符仙,除开制作灵符的本事,最要紧的,莫过于灵气储量。
只要手里的灵符足够多,自身灵气耗尽之前,丹青派的符师,就是个火力连绵不绝的自走炮台!
那要聊灵气储量,他可就不困了!
至于镀灵之法,有前世的经验,加上琳琅剑骨带来的绝对精准,不会有多少难度!
唯独有一事,他多少有些担心。
“穆叔,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仙家的规矩历来森严,各宗各派最忌讳的,莫过于自家的独门绝技泄露出去。
若有人胆敢偷师,免不了被追杀灭口!
“这个你放心,这世上九成法术对应的符文都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不涉及别家宗派的秘传之法,满大街乱画也没人管你。”
穆轻舟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陈煜,“至于教你镀灵之法,只要侯爷别说漏了嘴,此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本侯这就找个丹青派的老祖揭发你!”
“侯爷请便,去之前麻烦把‘造影灵玉’的钱结一下。”
瞧着两位长辈的模样,陈谨礼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也知道了此事,父亲早有安排。
“先生请受弟子一拜。”
陈谨礼当即就要行拜师礼。
却是还没跪下去,就被穆轻舟拉了起来。
“不必行礼,你我之间,只是长辈偷闲,教晚辈些谋生的手艺,无须拜师。他日遇上真正的高手,遇上值得你追随孝敬的人,再拜不迟。”
穆轻舟揉了揉陈谨礼的脑袋,笑道,“收拾一下吧,事不宜迟,今晚就走,穆叔在外头等你。”
说着,穆轻舟便在手里掐了一道印诀,凭空消失在书房里。
“哼!要走连声招呼都不打!老不正经的家伙,简直毫无礼数!”
陈煜没好气地笑骂了一声,转而把陈谨礼拉到跟前,摘下腰间的乾坤袋,拍在陈谨礼手中。
陈谨礼根本不必打开来看,只凭琳琅剑域对仙剑的感知,就能知道这乾坤袋里,除开离家远行的必需品,余下的都是三境仙剑。
不多不少,三百把!
这是从崔御史手中赢回来的东西。
那十倍赎金的补偿中,一部分被父亲以列装护卫为由,换成了这三百把仙剑。
显然,父亲早就料定了他会选这条路,早已为他准备好了一切。
“好好跟着你穆叔,家里的事不用担心,其他啰唆的话,为父就不说了,我儿智勇双绝,无需叮嘱。”
他拍打着陈谨礼的肩膀,脸上满是欣慰之色,“世人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且去便是,唯独一点,你要答应为父。”
“若无绝对的把握,不要去查皇家的事,这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需从长计议,切不可冒险。”
“孩儿谨记!”
陈谨礼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他不是龙武国第一个落难的天骄,在他之前,有记录的另有一人。
只是那人的结局,是下落不明,杳无音信。
恐怕没能在他这里完成的计划,早已在那人身上实现过了。
王权有异,绝非一朝一夕的事。
哪怕根基腐坏,这棵参天巨树,也不是他一人之力能撼动的。
“临走之前,给你母亲留个信,留好了,就随你穆叔去吧。”
陈煜指了指书桌上早已备好的笔墨,说罢了,便起身离去。
陈谨礼来到书桌前,提笔落字。
当年他被玉麟国掳走,为了筹措善后所需的钱财物件,母亲不得已回了娘家,接手那边的生意。
往后数年,北陵侯府屡遭盘剥,府中近一半的开支,都要仰仗母亲手里的买卖。
为了将他赎回,更是几乎掏空了北陵侯府的家底。
而今总算是回来了,还将砸出去的家底十倍不止的收了回来。
却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就又要动身远行,心中免不了遗憾。
“孩儿不孝,未能及时与母亲相见,今又远行,实在愧对母亲多年劳苦。”
“此行离家,孩儿定勤学不辍,早日学成归来,膝下承欢。”
“望母亲珍重,勿忧,勿念。”
留好书信,陈谨礼便不再逗留。
出了侯府门外,穆轻舟早已牵着两匹上好的驿马,等候多时了。
“拿着。”
穆轻舟递过来一口书箱,里头早已备好了笔墨。
“你有琳琅剑骨,手比常人稳当得多,沿途这几天,就在马背上教你入门,练到目的地,就该差不多了。”
“是,一定不让您失望。”
陈谨礼应了一声,转身看向侯府大门,双手抱拳。
“父亲保重,孩儿告辞了!”
话音落下,陈谨礼便策马扬鞭,不再回头,乘着月色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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