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你了。”
兔爷不知从哪抓出一把芝麻,撒向空中。
陈谨礼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尝试模仿兔爷的动作。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一缕剑气,试图劈开下落的芝麻。
然而剑气刚接触到芝麻,就“啪”的一声,将芝麻碾成了粉末。
“太糙了!”
兔爷摇头,“剑气可不是越强越好,收放自如才是真功夫。”
陈谨礼点点头,再次尝试。
这次他刻意减弱了剑气强度,结果芝麻只是被弹开,根本没被劈开。
“再来!”
“再来!”
“还是不对,再来!”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陈谨礼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就在他准备再次尝试时,兔爷突然按住他的肩膀。
“停,你这样练,练到明年也没用。”
兔爷指了指他的眼睛,“你太依赖眼睛了。剑气是你身体的一部分,闭上眼,仔细感受。”
陈谨礼将信将疑地闭上眼睛。
黑暗降临的瞬间,其他感官突然变得敏锐起来。
不知是不是先前那碗寒髓煅脉汤的功效,他竟清晰地感受到了每一粒芝麻下落时,带起的微弱气流!
“让剑气成为你感知的延伸,把它当做你的手伸出去。”
陈谨礼听罢,转而放松心神,让剑气自然地流动。
突然,他“感觉”到了一粒芝麻的位置,心念一动,剑气轻轻划过。
“啪。”
轻微的破裂声响起,陈谨礼睁开眼,立刻瞧见一粒芝麻,被完美地劈成两半,落在地上。
“不错,有悟性!难怪那老狗舍得给你传功!”
兔爷点点头,“继续。”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谨礼完全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知中。
虽有琳琅剑骨,但这些年委实说来,并无多少让他修炼剑仙一道的机会。
今日倒是正好,把这早该苦练一番的基本功,仔细琢磨一番!
随着练习的深入,他发现自己对剑气的感知,变得越来越清晰,控制也越来越精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已能同时控制多道剑气,将数粒芝麻分别劈开。
“很好,今天就先到这。”
兔爷看了看天色,满意的叫停了陈谨礼,重新打开门窗。
陈谨礼这才发现,窗外已是星月高悬,不知不觉间,竟已练到了夜里!
“多谢兔爷指点!”
陈谨礼恭敬地行礼。
虽然过程痛苦,但收获确实远超预期。
今天的收获,可谓极其丰厚,温师姐,狗师兄,兔爷轮番指导,成效尤为喜人!
也难怪天下修士,纷纷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一流宗派求学了。
兔爷摆摆手:“少来这套!回去好好体会,狗东西教你的那些,也别落下。”
说着,兔爷随手摸出一块木牌扔给陈谨礼。
“以后每天戌时,来七层报到。敢迟到,就把你泡在寒髓汤里过夜!”
陈谨礼接过木牌,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七层特训”四个字。
他刚要道谢,突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兔爷,明天……还喝汤吗?”
兔爷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你说呢?”
陈谨礼顿时觉得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诶,对了!”
陈谨礼忽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一件事。
“兔爷,你和狗师兄同为五境巅峰妖兽,怎么你能口吐人言,狗师兄却不能?”
先前被那寒髓煅脉汤吓得神志不清,转而又练剑练得起劲,居然一时没意识到此事。
兔爷两手一摊:“你可知妖兽突破六境,便可化形?”
陈谨礼点了点头。
兔爷无意识的摸了摸着左眼上的疤痕,苦笑道:“当年老子急功近利,仗着天赋异禀,未达圆满,便强行冲击六境。”
“奈何兔妖一族,天生血肉孱弱,根骨欠佳,结果么,如你所见。”
说着,兔爷拨开毛发,其皮肤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每道裂痕中,都嵌着细小的冰晶,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要不是姥姥当年恰好在北冥游历,用千年寒髓替我稳住伤势,老子早就魂飞魄散了!”
说着,兔爷一巴掌拍在了陈谨礼的后背上。
“所以老子最见不得你们这些小崽子糟蹋自己的体魄!那狗东西虽然不能人言,但根基,可比老子稳当多了!”
陈谨礼能感觉到兔爷爪尖传来的颤抖。
那豪气干云的话语之下,不知藏着多少不甘。
忽然,楼梯口传来一阵铜铃声响,似乎是谁上了七楼。
兔爷脸色一变:“坏了!光顾着教你,忘了大事了!”
陈谨礼转头看去,只见狗师兄不知何时走上了楼梯口。
与之前那威风凛凛的模样不同,此刻的狗师兄,嘴里叼着个空食盆,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地面。
琥珀色的眼睛,在陈谨礼和兔爷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了灶台上。
“汪!”
狗师兄冲着兔爷吼了一声,陈谨礼分明看到,狗师兄的爪尖,当即迸出了几缕剑气!
兔爷扛起铁铲,哼笑道:“没看见老子今天忙着调教新人么?急什么!”
狗师兄依旧不依不饶,一副要扑上来啃兔爷两口的架势!
“怎么?想打架?”
兔爷顿时来了兴致,拎起陈谨礼便往楼梯口扔。
“这儿没你事,回去吧,明天早些来,老子请你吃狗肉!”
说罢,便抄起铁铲,和狗师兄扭打在一起。
陈谨礼在旁憋笑憋得难受,哪还敢多留,赶忙转头离去。
……
陈谨礼走出五味阁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出门没几步,便瞧见薛姥姥正倚在一株老梅树下,手里把玩着那根从不离身的墨玉烟杆。
“小皮猴,过来。”
薛姥姥朝他招了招手,烟锅里的火星在夜色中明灭不定。
陈谨礼赶忙上前行礼:“姥姥怎么在这儿?”
“等你啊。”
薛姥姥吐出一口烟圈,“走,陪老身坐坐。”
不等陈谨礼回应,薛姥姥的烟杆轻轻一挑。
陈谨礼只觉脚下一轻,整个人被温柔的托起,转眼便落在了宗门大殿的琉璃瓦顶上。
薛姥姥盘腿坐在屋脊兽旁,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今天感觉如何?”
薛姥姥望着远处云海问道。
夜风拂过她银白的发髻,露出眼角细密的皱纹。
陈谨礼在屋脊上坐稳,仔细回味着今日种种。
“弟子受益良多。唯独兔爷的手艺……难说。”
他说着忍不住揉了揉胃部,寒髓煅脉汤的余威犹在。
薛姥姥闻言,忍不住失笑起来:“没事,吐啊吐的就习惯了。说说你自己,往后,有什么打算?”
“弟子其实没什么远大的志向,长生不老什么的,对弟子来说太遥远了。”
陈谨礼望向星空,轻声笑道,“若有朝一日,弟子修炼成才,能有本事肃清世间奸邪,就最好不过了。”
“果然和你父亲一模一样,好,很好。”
薛姥姥的眼中,闪过一丝泛起异样的光彩。
“老身给你讲个故事,想必,你会感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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