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京都卫大营门前,只见营门处几名守卫倚着长矛站立,面色青白,眼下挂着浓重的乌黑。
其中一人正用布巾捂着嘴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血丝。
“站住……咳咳……大营重地……”
为首的守卫强撑着举起长枪,枪尖却在半空不住颤抖。
陈谨礼亮出腰牌:“奉太妃口谕,前来协助陆老先生救治疫病。”
那守卫看清腰牌上“如朕亲临”四字,赶忙踉跄着跪倒,连带身后几名守卫也都伏地行礼。
“大、大人恕罪……陆老神医在、在中军大帐……”
守卫话音未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喷出的血沫里夹杂着黑色絮状物。
陆修远眼疾手快扶住他,玄阴毒脉青光一闪,瞬间将几名守卫咽喉处的黑气吸出。
几名守卫的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朝着陆修远连连拜谢,顺势将众人让进大营之中。
踏入大营,营内的景象,比城门处更为凄惨。
校场上横七竖八躺着数百名士兵,有些人还在抽搐,更多的已经没了声息。
十几名医官穿梭其间,不断有人被抬走,草席根本不够用,只能直接将尸体垒成堆。
空气中弥漫着腐肉与药汁混合的刺鼻气味,以至于余笙袖中的银丝,都不自觉蔓延开来,在众人腕间缠成防御阵型。
温念卿和穆叔,几乎同时一皱眉:“西南角那排营帐有问题,血气浓得反常。”
陈谨礼顺着方向望去,果然看见几顶帐篷被黑布严实裹住,隐约有粘稠液体从缝隙渗出,在泥地上汇成暗红色的小溪。
“那是……”
“尸变者的隔离区。”
带路的守卫声音发抖,“今早又死了七个兄弟,都是…都是自己撕开喉咙死的……”
话音未落,中军大帐方向突然传来器物碎裂的声响。
紧接着便是陆老爷子沙哑的怒喝:“按住他!别让腐毒攻心!”
陈谨礼与陆修远对视一眼,同时冲向大帐。
有为两位剑阁师兄解毒的经历,在场之人里,唯有他们二人,能立刻上手帮忙,
帐前守卫刚要阻拦,陈谨礼已是亮出令牌,带着众人鱼贯而入。
大帐内一片狼藉。
药炉翻倒,炭火引燃了半幅帷幔,陆老爷子白须上沾着血迹,正用金针封住一名壮汉的七窍。
五名士兵死死压着那人四肢,却见大汉脖颈青筋暴起,皮肤下紫黑血管如蛛网蔓延,眼看就要挣脱束缚。
“来得正好!”
陆老爷子抬头看见二人,金针往案几上一拍,“小侯爷画符镇煞!修远用玄阴毒脉引毒!”
陈谨礼左眼瞬间化作金粉竖瞳,月露银霜凌空勾画,混合精气在笔尖凝成金红光焰。
符纹落成的刹那,大汉天灵盖上炸开一团黑雾,隐约显出狰狞鬼面。
“吼!”
大汉突然暴起,竟将压制的士兵全部甩开!
陆修远闪身上前,玄阴毒脉在掌心化作青黑漩涡,一掌拍在大汉心口。
两股力量相撞,大汉胸前血肉“嗤”地腐蚀出巴掌大的黑洞。
“将军撑住!”
陆老爷子趁机将三枚金针钉入大汉脊椎,苍老手掌泛起玉色光芒,直接探入腐肉翻涌的伤口。
随着一声痛吼,陆老爷子扯出三条扭动的黑线,线头还连着破碎的内脏。
余笙袖中银丝骤射,精准缠住那些试图逃窜的黑线。
银丝与黑线接触处爆出刺目火花,焦臭味中混杂着诡异的甜腥。
温念卿剑指一划,剑气将黑线斩成数截,落地化作粘稠黑浆。
“再镇!”
陈谨礼咬破指尖,血珠飞溅在符箓上。
金红光芒暴涨,将大汉全身笼罩。
那些暴突的血管渐渐平复,皮肤下的紫黑色纹路开始往心口收缩。
陆修远趁机将玄阴毒脉催到极致,掌心黑洞扩大至碗口大小,汩汩黑血被强行抽出。
这场拉锯,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
当最后一缕黑气从大汉鼻腔溢出,陆老爷子终于长舒一口气,将早已准备好的药泥糊在伤口上。
众人这才发现,老爷子浑身的衣裳都已被汗水浸透,手指因过度用力呈现不自然的青紫色。
“多、多谢诸位……”
大汉虚弱地睁开眼,目光落在陈谨礼脸上时突然凝固,“小兄弟可是……之前在浮墨山的那位?”
陈谨礼抱拳:“赵将军别来无恙。当日兽潮中多亏将军调度,才保住前沿大营数千人性命。”
这大汉,正是之前奉命接管浮墨山前沿大营的赵恒将军。
浮墨山一事后,赵恒因平乱有功,升调为了京都卫副将,不料今日险些命丧腐毒之手。
赵恒闻言竟挣扎着要下床,被陆老爷子一把按住:“不要命了?心脉上的腐毒还没清干净!”
“末将死不足惜!”
赵恒虎目含泪,指着帐外嘶声道,“可营中还有数千弟兄!今早又有一百多人出现腐毒症状……求陆神医救救他们!”
他说着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碗大的溃烂伤疤:“末将愿当试药的活体!只求诸位救救京都卫的儿郎们!”
帐内一时寂静。
温念卿突然掀开帐帘,外面横七竖八的士兵们正在抽搐,有人用头撞地,有人撕扯自己的皮肉。
更远处,黑布覆盖的隔离营帐正在剧烈晃动,仿佛有无数野兽在内部冲撞。
“陆前辈。”
陈谨礼转向正在配药的陆老爷子,“化煞灵符配合玄阴毒脉确实有效,但三千人份的灵符恐怕……”
一旁的穆轻舟凑上前来,伸手轻拍陈谨礼的后背:“别担心,这次叔也在呢。”
“别说三千人,就是三万人,三十万人,叔也陪你一起救!”
“老朽倒是有个险招。”
陆老爷子将药钵搁在案上,眼中精光暴涨,“赵将军心口这道旧伤,恰好成了腐毒汇聚的容器。”
“若以其为引,或可布下大型的化煞阵。”
陆修远立刻会意:“祖父是说……以毒攻毒?”
“不错!”
陆老爷子取出七枚玉简排开,“玄阴毒脉能吞噬腐毒,若将赵将军置于阵眼,修远通过他中转吸食全营腐毒……”
“风险太大了吧?”
陈谨礼皱眉打断道,“赵将军刚捡回半条命,如何承受得了?”
“末将愿意!”
赵恒猛地捶床,“莫说半条命,就是即刻赴死,只要能救弟兄们……”
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沫。
余笙上前按住他手腕,先天道体的气息渡入经脉,暂时稳住了伤势。
“我这不是也在么?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她用指尖勾勒出一道简易的阵图,“我来帮赵将军稳住神魂,你和穆叔安心布置符阵,护住赵将军心脉。”
“陆师弟用玄阴毒脉全力解毒,陆爷爷调配药物辅助,还有温师姐在,外头的骚动,镇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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