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缕腐毒从病患体内抽离时,笼罩盛京城的阴霾,终于彻底消散。
京都卫大营,大阵中央,陆修远盘坐的身形猛地一晃,手中法诀终于松开。
“成了……”
他嘶哑着嗓子吐出两个字,抬眼看向阵外等候多时的人群。
陈谨礼一行早已做足准备等候在此,就等他出阵了。
陆修远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朝着陈谨礼竖起拇指。
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手臂还未完全抬起,整个人便向前栽倒。
“陆兄!”
陈谨礼一个箭步冲入阵中,在陆修远额头即将触地前稳稳托住。
触手的瞬间,陈谨礼顿觉一阵心惊。
陆修远的身躯轻得不像话,肉眼可见的只剩下一层皮囊包着骨头,但经脉中奔涌的灵气,却比从前浑厚数倍。
“快!送回大帐!”
陆老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几位医修匆忙赶来,七手八脚地将人抬上担架。
老爷子刚搭上陆修远脉门,就惊得胡子一颤:“这……这小子居然破境了!”
众人闻言皆惊,感知敏锐些的,立刻有所发现。
陆修远入阵前不过初入四境,此时此刻,却已稳稳站在了四境后期!
莫说是陈谨礼了,就连梅花山庄那些个进门三五年的师兄师姐,都被他超越了许多!
陈谨礼却注意到老爷子欲言又止的神情,沉声问道:“前辈,可是有什么隐患?”
陆老爷子叹了口气,指着陆修远裸露在外的皮肤。
原本被腐毒侵蚀的伤口处,新生的皮肉,泛出一抹诡异的金属光泽,俨然像是某种金属铸造成的甲片。
“强行炼化腐毒为己用,虽得修为暴涨,却难免留下暗伤。”
老爷子从药箱取出一支玉瓶,沾着其中的药液,涂抹在陆修远的伤口处。
“倒也无碍,花些时日自会痊愈,只是短时间内,他这一身玄阴毒脉,不可轻易再动了。”
闻言,一众人方才算松一口气。
回到大营之中,医官们早已备好药浴,蒸腾的热气里漂浮着数十种灵药,将整间屋子熏得药香扑鼻。
老爷子检查过后,便招呼着众人纷纷退下,只留陈谨礼一人在大帐里陪着。
约摸着两个时辰后,陆修远总算是醒转过来,眼皮颤动几下,缓缓睁眼。
“陈兄……给口水喝。”
嘶哑的声音,让陈谨礼稍微松了口气,转身去倒茶。
“因祸得福啊英雄。”
陆修远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差点折在里头。”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一团青色气旋,“不过值了。”
那气旋看似平和,却让陈谨礼寒毛直竖。
其中蕴含的毒性,远非那腐毒能比,只怕是琳琅剑仙没入其中,要不了十息,都得被侵蚀出裂痕来!
“经此一事,我是愈发佩服你了。”
陆修远转头看向陈谨礼,眼中生出几分不加掩饰的敬意,“你那六年,究竟怎么熬过来的?”
“就凭今次之举,换做是你,一样可以。”
陈谨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老爷子检查过了,你这玄阴毒脉,短时间内不可再动。”
“倒也正好,有的是时间,让你好好消化一下新得的修为了。”
“嘿……陈兄要努力啊!”
陆修远似乎是恢复了几分精神,脸上表情逐渐嘚瑟起来,“你堂堂掌门亲传,剑符双绝,总不至于要我一介医仙罩着吧?”
陈谨礼不答,只摇头失笑,权当让这家伙过一把嘴瘾。
诚然,陆修远今次的收获不小。
但真要算起来,他自己才是今次最大的获利者。
抛开别的一切收获不谈,单单只是琳琅剑域复苏,对他而言,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真要动起手来,只怕五境之内,能破他三尺剑域的,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院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转头望去,是六皇子带着太医匆匆赶来。
见陆修远已醒,六皇子顿时面色大喜:“陆兄吉人天相!太妃命我送来皇家秘药,可助陆兄调理。”
太医上前诊脉,片刻后惊疑不定地收回手:“怪哉!陆小仙长方才脉象还紊乱如麻,此刻竟平稳如常人了!”
他打开药箱取出一套金针,“下官需为仙长行针固本,还请……”
“不急。”
陆修远突然撑起身子,吓得太医连忙去扶。
他却摆摆手,竟自行下榻站稳,除了脸色仍有些苍白,行动已与常人无异。
六皇子瞪大眼睛:“陆兄这恢复速度……”
“医仙世家,岂会没有调理的法子?”
陆修远摆了摆手,话锋一转,“殿下匆匆赶来,想必还有别的吩咐吧?殿下且和陈兄聊,我去向祖父报个平安。”
“几位太医请随我来,兴许还需几位相助。”
几位太医皆是心领神会,纷纷跟上陆修远走出帐外,让六皇子和陈谨礼独聊。
待几人离去,六皇子方才坐到陈谨礼跟前去。
“那就长话短说了,之后的开国大庆,陛下希望陈兄以国宾的身份出席。”
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份烫金请柬,“这是陛下亲笔所书。”
陈谨礼接过请柬,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很清楚这份请柬意味着什么。
傀儡萧太后的事已然暴露,龙武国内部也已然洗牌,边关大军蓄势待发,和玉麟国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了。
只是这些年来,龙武国式微乃是不争的事实,贸然开战,绝非明智之举。
今次的开国大庆,不仅仅是要断了周遭各国的非分之想,更要抛出一个合适的由头,把玉麟国的诸多恶行捅出来。
不求周遭各国施以援手,最起码,得让周遭各国心里有数,不在暗地里捣乱。
他初回北陵城时就是如此,今时今日,仍是如此。
从今次看来,国内各路势力已能合作,当初留在手里的“伪证”,想必皇家也已知晓。
此刻邀请他以国宾的身份赴宴,想来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只我一人的话,可以。”
陈谨礼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但是”,六皇子立刻把话接了过去。
“陈兄放心,余姑娘绝不会有丝毫的暴露。”
说着,六皇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歉意,“只是苦了陈兄,今次过后,恐怕又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这话,算是证实了陈谨礼的猜测。
不出所料,就和当年一样,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成为那个众矢之的,成为玉麟国的眼中钉,肉中刺。
“无妨,又不是第一次了。”
陈谨礼不以为然,耸了耸肩笑道,“更何况这一次,我身后有一整个龙武国,露个脸的事,何足挂齿?”
六皇子不语,后退几步,朝着陈谨礼躬身一拜。
“陈兄大义,这一次,哪怕玉麟国举国之力倾巢而出,也绝无拱手相让一说!”
“我泱泱龙武,即便要亡,也绝不跪地讨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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