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余笙换上了一身石榴色的留仙裙,和陈谨礼一道走进宴堂之中。
圆桌边,老爷子和余停云已然落座,余下空着的几个位置,显然是留给家中举足轻重的长辈们的。
二人上前坐下,余停云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看向了陈谨礼。
“待会儿长辈们到了,有些话,必定是要当面说清的,可别介意。”
余停云的话音之中,多少带着几分歉意,“这些年来,你和丫头都受了不少委屈,我们做长辈的都看在眼里。”
“而今你们能携手同行,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只是你二人,对龙武国而言太过重要,家中的人终归忧心此事。”
“他们没有恶意的,所以……”
“岳父放心,小婿明白的。”
陈谨礼点了点头,当即笑道,“不必说,小婿也清楚几位长辈的意思,自会好好和几位长辈沟通的。”
“只是待会儿,要是几位长辈拿辈分压人的话,还望岳父能拦一拦,免得小婿不好开口。”
一边说着,陈谨礼一边将天后娘娘给的玉佩摘了下来,递向余停云。
“嚯!小家伙这是威胁我来了?”
瞧见那玉佩,余停云顿时有些激动,接过去捧在手心里反复翻看,眼中满是思念和温柔。
“岳母可是说了,谁甩脸色,大嘴巴抽他。”
陈谨礼揶揄道,“小婿毕竟是晚辈,实在不好跟长辈们翻脸,此事,就拜托岳父了。”
“好说!”
余停云当即仰面失笑,“就按你说的办,谁甩脸色,看我抽不抽他就完事了!”
几人正聊着,一阵脚步声传入宴堂之中。
“来了。”
余笙突然捏了捏陈谨礼的手腕。
陈谨礼抬眼望去,就见门外,陆续走来几位长辈。
为首的是一位和老爷子差不多年纪的老者,鬓角斑白,身形枯瘦,却十分精神。
其身边并肩而行的,是一位衣着端庄的老妪,面容虽慈祥无比,但步履之间,却叫人倍感威严。
在这二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位余家的长辈,一同走进宴堂,在各自的位置上落座下来。
“那位是二爷余沧海。”
余笙借着整理衣领的姿势,对陈谨礼低声介绍道,“旁边戴翡翠抹额的是三姑奶奶余霜华,都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长辈。”
“待会儿主要是和这二位谈,其他长辈,聊完了敬杯酒,自然就认识了。”
陈谨礼微微颔首,将那为首的二位仔细端详了一番。
二爷余沧海,修为境界并不逊色于老爷子多少,只是也和老爷子一样,身上累积了不少伤势,修为受损不小。
三姑奶奶余霜华,五境巅峰的修为,身上隐约能分辨出医仙一脉的气息。
其腰间随时佩戴着一枚药囊,应当是医仙无疑了。
“都到齐了,那就开席吧。”
余老爷子起身招呼道,“丑话我说在前头,今天丫头回家,是高兴的事,诸位可莫要扫兴。”
为首的两位长辈应了一声,并未急着多言。
侍女们陆续开始上酒上菜,等待的期间,陈谨礼清楚地察觉到,几乎所有余家长辈的目光,都牢牢地锁定在自己身上。
尤其是那位三姑奶奶,深邃的眼神像是要将他骨骼经络都看透似的。
待酒菜上齐,陈谨礼方才起身,规规矩矩地向长辈们行了个全礼。
“晚辈陈谨礼,见过各位长辈,冒昧叨扰了。”
余霜华略微点头:“倒是个知礼的,坐吧,今日也只是和你聊聊,没别的意思。”
陈谨礼刚要回身坐下,却被一股还算温和的气劲托住。
二爷余沧海朝他招了招手:“小子,坐到我身边来。”
余霜华也跟着开口:“丫头挨着我坐,年纪大了,生怕听不清你们这些小家伙说了什么,理解一下。”
二人对视了一眼,倒是并未多言,各自重新落座下来。
陈谨礼接过侍女手中的酒壶,刚执壶要给二爷斟酒,却被枯瘦的手掌按住了手腕。
余沧海从袖中取出一个紫砂小壶:“老夫忌酒有些年头了,只饮药茶,不必那么客气。”
陈谨礼鼻尖微动:“可是加了雪蚕茧和碧灵果?”
“哦?小家伙还懂药理?”
“略通些皮毛罢了。”
陈谨礼从怀中取出一方锦盒,“这是晚辈友人家中开的方子,说是能缓解经脉寒痛,您老不妨一试,兴许有用。”
余沧海突然笑出声:“好个小滑头,倒是会做人情,罢了,你的见面礼老夫收下了。”
说着,便接过那锦盒揣进怀里。
席间气氛,立刻随之松泛了几分。
一旁的余霜华忽然开口问道:“听闻小公爷之前在春溪符会轻松夺魁,还得了星辰化阵一脉的真传?”
陈谨礼抱拳躬身:“承蒙岳母厚爱,赐了些符道心得。”
“天后宫那一脉的星辰符阵,和你那琳琅剑域倒是绝配。”
余霜华“嗯”了一声,转动酒杯,“看来是早就认下你这女婿了,只是光说好听的可不成。”
“接下来的话,想必会你听着会不太舒服,但作为长辈,这些话必须要当着你面说清楚。”
说着,余霜华话锋突然一转,“小公爷觉得,比起家国大义,儿女私情当占几分?”
闻言,陈谨礼立刻心中有数。
关乎婚事的辩论,这就算开始了。
“您老此问,是担心晚辈耽于情爱,反而误了正事?”
陈谨礼面色平静地笑问,“可否请您指点一二?”
“小家伙,别跟老身玩儿明知故问这一套。”
余霜华摆了摆手,笑道,“就凭你小小年纪便知舍生取义这一点,老身敬你是个良才。”
“既如此,你也该知道你们今后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很多事并非是你有心就能办成的。”
“要成大事,难免有所牺牲。你应当最清楚不过了。”
陈谨礼当即点头,并未否认。
这一点,他恐怕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
不单单是今生亲身经历过的这些事。
那些伫立在烈士陵园里的一座座丰碑,也在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这一点。
他自然也明白长辈们的意思。
山河未定,谁都无法保证什么时候,就会爆发一场关乎存亡的战争。
余笙的先天道体,对于龙武国而言,战略层面的存在,她身上背着的既是国运,亦是未来。
这也几乎决定了,若有必要,她必须是那个奉献一切的人。
说得无情一些,牺牲了无数人保住她,就是为了那一刻。
“可在我看来,护一人与护天下,本就不该是对立的事。”
陈谨礼盛上一碗热汤,推到余霜华的跟前,“听闻您老当年为守东境,七日七夜未下城头。”
“请恕晚辈冒昧,当年您老守的,是东境之地,还是东境的人?这其中,又有几人是您老的家眷亲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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