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轿穿过三道毒雾缭绕的山涧,陈谨礼终于看清飞燕坳全貌。
整座山谷形似倒悬的葫芦,山脊隆起的曲线间嵌着上百间吊脚楼,每栋楼外都垂挂着晒药用的竹筛,远看如同鳞片。
“陈掌柜请看,那便是本阁的‘千毒廊’。”
枯木长老指向山谷中央的九曲回廊,廊柱上缠绕的藤蔓结着人头大的果实,隐约能看见果实表面浮现的人脸轮廓。
陈谨礼捏紧捆仙索的手指微微发白。
那些果实分明是用活人培育的“人面果”,仙家典籍里记载的邪术。
回廊尽头矗立着七层黑塔,塔身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探出半截森白手臂,正随着山风轻轻摆动。
“阁主就在塔顶等您。”
枯木长老突然掏出一把腥臭粉末撒在陈谨礼伤口上,“暂时压住毒性,免得您待会儿失仪。”
粉末接触皮肉的瞬间,陈谨礼眼前闪过无数扭曲画面。
被剥皮的药农在血池里哀嚎、婴儿头骨垒成的炼丹炉、还有浸泡在绿液里的残尸……
“到了。”
枯木长老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黑塔底层的大门自动开启,门框竟是两排交错的狼牙。
塔内景象更令人毛骨悚然。
四壁嵌满琉璃罐,每个罐里都漂浮着脏器,最骇人的是中央那尊三足铜鼎,鼎内沸腾的绿色液体中,沉浮着十几个蜷缩的幼童。
“陈掌柜别见怪,这些都是试药失败的废料。”
枯木长老踩着满地碎骨引路,“阁主最近在研究新方子,耗材多了些。”
盘旋而上的楼梯扶手上沾着黏液,陈谨礼不得不抓着闻人羽仙的衣领保持平衡。
这妖女此刻倒是安分,只是被镣铐锁住的手腕微微颤动,像是在计算什么。
第七层是间圆形厅堂,十二盏人皮灯笼悬在梁上,地面铺着整张虎纹地毯。
细看才发现,那些“虎纹”,其实是密密麻麻的血管。
“阁主,人带到了。”
枯木长老跪伏在地毯边缘。
陈谨礼终于见到了这位毒菩萨。
出乎意料的是,百草阁主竟是个面如冠玉的中年文士。
一袭墨绿长衫,腰间悬着七色药囊,若非那双蛇瞳般的竖眼,简直像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陈掌柜辛苦。”
百草阁主的声音温润如玉,指尖却泛着紫黑色,“听说你擒住了闯山的贼人?”
“幸不辱命。”
陈谨礼把闻人羽仙往前一推,“这疯婆娘嚷嚷着要替天行道,八成是冲着大老爷来的。”
阁主的目光在闻人羽仙脸上停留许久,忽然抚掌大笑:“好!陈掌柜立下大功!枯木,去请青囊仙来给陈掌柜疗伤!”
“不必!”
陈谨礼捂着肩伤后退半步,“这疯婆娘嘴硬得很,阁主还是先审为妙,免得夜长梦多。”
百草阁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缓步绕到闻人羽仙身后,突然伸手扯开她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莲花纹印。
“这纹印可是仙家秘传之法。”
阁主的指甲轻轻刮过纹路,“能施展此术的,至少是六境高手……陈掌柜当真不知她来历?”
陈谨礼脸上露出不屑:“管她什么高手,现在不过是个阶下囚。阁主若是怕了,我现在就宰了她!”
说着便作势拔刀。
“且慢!”
百草阁主突然按住他手腕,“陈掌柜忠心可鉴,本座自然信你,还是交给本座吧。”
陈谨礼的那套说辞,可让他颇有几分忌惮,万不敢让陈谨礼随手杀人灭口。
这要问不出点什么线索来,真惹了大老爷不悦,他这颗脑袋,只怕是要保不住了。
说着,他便转身走向西侧墙壁,在某个凸起的蛇头浮雕上连按了三下。
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一间铺满兽皮的暗室。
“这丫头嘴再硬,本座也有法子撬开。”
阁主舔了舔嘴唇,“陈掌柜先去客房休息,待本座问出幕后主使,再与你把酒言欢。”
陈谨礼假装没看见闻人羽仙暗中递来的眼色,拱手道:“那就有劳阁主了。”
枯木长老立刻上前引路,临走时陈谨礼回头看了一眼。
百草阁主正用捆仙索缠住闻人羽仙的腰肢,像拖猎物般将她拽进暗室。
看这架势,八成是瞧着闻人羽仙生得貌美,动了邪念了。
陈谨礼暗下冷笑。
对这疯婆子动歪心思,想来是有罪可受了。
……
暗室的门刚关上,百草阁主就原形毕露。
“小美人儿,现在只剩我们了……”
他掐着闻人羽仙下巴强迫她抬头,另一只手顺着她脊梁往下摸,“本座最喜欢你这种烈性子。”
闻人羽仙“呸”地吐了口血沫在他脸上。
阁主不怒反笑,用袖子慢条斯理地擦脸:“知道这间屋子是做什么用的吗?”
他踢了踢墙角那堆锈迹斑斑的镣铐:“上一个在这里嘴硬的丫头,现在泡在塔底的药缸里当花肥呢!”
说着,便要上手去撕闻人羽仙的衣襟。
“待会儿本座用‘合欢散’喂饱你,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闻人羽仙剧烈挣扎起来,捆仙索深深勒进皮肉。
这番反抗反而刺激了阁主,他一把将闻人羽仙推倒在兽皮上,从药囊里掏出个瓷瓶。
“知道这是什么吗?沾一滴,就能让贞洁烈女主动投怀送抱!”
余光一撇,他忽然又瞧见那朵莲花纹印,突然泛起微光。
“差点忘了这茬。”
阁主阴笑着取出三根银针,分别刺入闻人羽仙的天灵、膻中、气海三穴,“封了你的气脉,看你还怎么挣扎!”
闻人羽仙的喘息变得急促,眼中却闪过一丝讥诮。
当阁主压上来解她腰带时,她突然屈膝顶向对方身下。
“啊!”
阁主吃痛松手的瞬间,闻人羽仙腕骨诡异地缩了一圈,竟从镣铐中脱出!
“你……”
阁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记手刀劈中喉结。
闻人羽仙翻身将他按倒在地,指尖不知何时多了枚金针。
“知道透魂丝刺进眉心是什么感觉吗?”
她贴着阁主耳边轻语,“放心,很快的。”
金针没入印堂的刹那,阁主浑身痉挛如遭雷击。
他的瞳孔迅速扩散又收缩,最终定格成呆滞的灰白色。
“喂喂喂,几位前辈听得到么?情况如何了?”
闻人羽仙松开钳制,翻出传音玉简,饶有兴致地问道。
“上使放心,老身已将此人真元锁死,留下老身一缕真元,全凭上使吩咐。”
“有劳了。”
闻人羽仙点了点头,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待薛姥姥那头中断了传讯,闻人羽仙方才重新看向百草阁主。
百草阁主立刻跪得笔直,机械答道:“听凭上使吩咐。”
“很好。”
闻人羽仙拍了拍他僵硬的脸颊,“去把陈谨礼请来,就说……你问出重要情报了,要和他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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