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理尚未找到合适的机会向“赵公子”提出前往西郊别院的请求,柳氏的反扑却已如疾风骤雨般袭来。
这一次,柳氏不再针对林知理个人,而是将矛头直指外书房,直指李忠管辖的核心领域。
先是负责采买的一个李忠提拔的管事,被爆出以次充好,虚报价格,人证物证“确凿”,被柳氏拿着账本直接捅到了林文正面前。林文正虽未立刻发作,但看向李忠的眼神已带上了审视。
紧接着,府中开始流传一些关于李忠倚老卖老、中饱私囊的风言风语,虽无实据,却足以动摇人心。更有甚者,不知从何处翻出些陈年旧事,影射李忠与多年前一桩不了了之的库银失窃案有所牵连。
柳氏这一套组合拳,打得又快又狠,显然是蓄谋已久,动用了不少隐藏的力量。她意在搅乱外书房,让李忠疲于应付,无暇他顾,甚至借此动摇林文正对李忠的信任。
尚书府内,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李忠脸色日渐阴沉,步履匆匆,处理事务时也多了几分以往罕见的焦躁。
这股风暴自然也波及到了林知理。她所在的耳房虽暂时无人再来骚扰,但能明显感觉到府中下人态度的微妙变化——以往是忌讳与恐惧,如今则多了几分疏离与观望,仿佛她这块“灾星”之地,随时可能被新一轮的权力洗牌所倾覆。
更让她不安的是,她敏锐地察觉到,在自己院落外围,似乎又多了一些陌生的、若有若无的视线。那不是李忠的人,风格更加隐蔽,带着一股阴冷的、如同毒蛇窥伺般的气息。
是柳氏派来监视,寻找机会下手?还是……“往生阁”的人?
林知理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李忠自身难保,柳氏咄咄逼人,暗处还有神秘势力环伺。她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必须尽快行动!西郊别院,是她目前能抓住的,唯一的,可能扭转局面的线索。
(转折:无声的援助与启程)
就在林知理几乎要被这重重压力逼得喘不过气时,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这日清晨,一名负责洒扫庭院、平日里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老仆,在清扫她厢房外台阶时,看似无意地将一把看似普通的黄铜钥匙,混着落叶扫到了她的门边。
林知理起初并未在意,直到那老仆抬起浑浊的双眼,与她目光短暂接触的瞬间,她看到那眼中一闪而过的、与他年龄和身份绝不相符的锐利与提醒。
她心中一动,趁无人注意,迅速将钥匙拾起。
钥匙入手微沉,样式古朴,上面没有任何标记。这绝非尚书府内常用钥匙的制式。
是“赵公子”的人?
他知道了自己的困境?还是,他本就计划在此时给予援助?
无论原因为何,这把钥匙,如同在黑暗中透出的一丝微光。
当天下午,又有一名自称是“永昌车马行”的伙计来到府外求见,声称受人之托,给府上一位姓林的姑娘送些“胭脂水粉”。东西被转交到林知理手中,是一个不起眼的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确是些普通的胭脂水粉。但当她拿起那盒桃花粉时,感觉重量有异。轻轻旋开底层,里面赫然藏着一张小纸条和一小块似铁非铁、刻着复杂云纹的令牌。
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凭此出城。”
令牌触手冰凉,云纹中央,隐约也是一个“玄”字。
林知理紧紧握住令牌,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赵公子不仅给了她钥匙(或许是别院某处的钥匙?),连出城的凭证和交通工具都为她准备好了!他的能量,他对局势的洞察,以及对她的“投资”,都远超她的想象。
他没有现身,没有询问,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递来了最关键的助力。
这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掌控力,也是一种……危险的诱惑。
没有时间犹豫了。
当夜,林知理换上一身深色、便于行动的粗布衣裙,将木匣中那本关键册子贴身藏好,又将钥匙和令牌紧慎放入怀中。子时一到,她再次故技重施,用仅剩的一点催眠药粉放倒了门外昏昏欲睡的护卫。
凭借着脑中记熟的府邸地图和赵公子提供的便利,她异常顺利地避开几波巡逻,从一处鲜为人知的角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尚书府。
角门外,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普通青篷马车静静地停在阴影里。车辕上坐着一名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车夫,见她出来,只是微微颔首,压低声音道:“姑娘请上车,去西郊。”
马车在寂静的夜色中疾行,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单调的辘辘声。
林知理坐在摇晃的车厢内,心情难以平静。她终于踏上了追寻母亲死亡真相的道路,前方是未知的险境,也是揭开谜团的希望。
她拿出怀中那把黄铜钥匙,在微弱的光线下仔细端详。这钥匙,会打开西郊别院的哪一扇门?是母亲曾经居住的房门?还是某个隐藏着秘密的柜子、暗格?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马车速度渐缓,最终停下。
“姑娘,到了。”车夫的声音隔着车厢传来。
林知理深吸一口气,掀开车帘。眼前是一片笼罩在浓重夜色下的建筑群,黑黢黢的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高墙斑驳,门庭冷落,正是记忆中那座早已废弃的西郊别院。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腐烂和久无人居的尘埃气息。
车夫指了指侧后方一扇不起眼的小门:“从那里进去,动静小些。天亮前,在此处汇合。”
林知理点了点头,握紧钥匙,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走向那扇小门。
门上的铜锁同样锈迹斑斑。她尝试着将黄铜钥匙插入——严丝合缝!
轻轻转动,“咔”一声轻响,锁开了。
她推开木门,一股更浓郁的霉味扑面而来。门内是一条狭长幽深的回廊,月光只能照进入口一小段,前方是无尽的黑暗。
她定了定神,迈步踏入。脚步声在空寂的回廊中引起轻微的回响。
根据账册零星记载和模糊的记忆,母亲当年居住的院落,似乎是在别院的东侧。
她凭借着超越常人的方向感和空间记忆力,在如同迷宫般的废弃庭院中摸索前行。残破的窗棂像骷髅的眼窝,夜风吹过,发出呜咽般的怪响。
终于,她找到了那个标记着“漱玉轩”的院落。院门虚掩,院内杂草丛生。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就是这里了……母亲最后停留的地方。
她推开院门,走了进去。正房的门紧闭着。她再次取出那把黄铜钥匙,插向门锁——
就在钥匙即将触碰到锁孔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正房一侧的窗户后面,似乎……有微弱的光线一闪而过!
有人?!
这废弃多年的别院里,除了她,竟然还有别人?!
林知理浑身汗毛倒竖,动作瞬间僵住,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那扇窗户。
黑暗中,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第1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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