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停,沙还在飘。
叶无痕站在原地,右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残留着一缕血迹的温热。那滴从眼角滑落的血已经蒸干,可他右眼深处,仿佛有根细线绷得发烫,连带着整片识海微微震颤。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缓缓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瞳孔中央金红两色交织成图,像星河倒转,又像命运之轮开始自转。这一次,不再是被动共鸣,而是主动探出——他的视线穿透云层,直插天外,竟与苍穹之上某处断裂的规则轨迹咬合在了一起。
“来了。”他低声道。
苏璃月肩头金纹忽地亮起,像是被什么无形之力点燃。她下意识抬手按住左肩,眉头微蹙。轮回镜虽未显形,但她能“听”到印记在响,那是时轨在预警,不是威胁临近,而是世界本身正在崩解边缘打滑。
“中州和北境……同时裂开了。”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不是空间裂缝,是时轨撕裂。”
萧红绫猛地抬头,披风无风自动,边缘泛起一层极淡的赤金光晕。她腰间铃铛早已化灰,可那点残存的感应仍在,此刻正剧烈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远方呼唤她体内的火。
“不止是裂开。”她眯起眼,望向东方地平线,“有人在把天魔本源往最后的命格里灌。每塞进去一分,九域的法则就歪一寸。”
话音未落,天边轰然炸响。
没有雷声,也没有闪电,而是两道巨大的裂口凭空浮现——一道横贯中州上空,如天幕被刀劈开;另一道斜切北境雪原,深不见底。裂缝中垂落下漆黑光柱,不照大地,反而连接虚空中的虚影祭坛,一座接一座,遍布九域各地。
村落炊烟瞬间扭曲,化作螺旋状升腾而上,随即消失不见。远处山峰发出低沉嗡鸣,岩石表面浮现出古老符文,一闪即灭。
天地间的灵气乱了。
不再是温和流淌,而是像沸水般翻滚暴走,有些地方灵气浓得凝成液滴,啪嗒砸在地上;有些地方则骤然抽空,形成真空般的死寂区。
“这不是攻击。”叶无痕终于动了,左手缓缓抬起,掌心朝天,“是融合仪式。他在用整个九域当祭坛,把自己炼进天魔本源里。”
他话音刚落,空中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徒儿,你终于来了。”
那声音不高,也不近,却直接在三人神识中响起,如同烙印刻入骨髓。
“这具躯壳虽非我本体,但我执念千年,早已与天道同频。你破得了幻身,破得了因果,可破得了亿万生灵共信之‘名’吗?”
苏璃月脸色一白,差点踉跄后退。那声音太真实了,带着旧日师尊的慈和笑意,又有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几乎让她以为真的是叶南天在说话。
但她肩头金纹猛地一震,将那股侵入感弹开。
“假的。”她咬牙,“他越是强调‘名’,越说明他怕没人记得他。真正的强者,不需要别人喊名字才存在。”
萧红绫冷笑一声,往前踏出一步,站到叶无痕身边:“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真神未死,假佛当诛。”
她话音未落,叶无痕已出手。
左手掌心猩红暗芒暴涨,一道无形吸力扩散而出,竟将空中回荡的声波尽数吞入体内。那些试图动摇心智的言语,刚触碰到他手掌边缘,就被碾碎成纯粹的能量流,顺着经脉汇入识海,反哺给那颗刚刚觉醒的时轨恒星。
“你说你是天道之名?”叶无痕冷冷抬头,目光如刀,“那我今日就让你知道,真正的名,是用实力刻进时空里的。”
他右手缓缓抬起,噬魂链缠绕手腕,链节之间隐隐传出低沉呜咽,像是万骨齐鸣。他不再压制力量,任由时轨之瞳彻底开启,金红太极图演化为旋转星系,瞳光直射苍穹。
那一刻,他不再是逃亡者、复仇者、伪装者。
他是吞噬者,是破局人,是亲手撕开命运剧本的那个变数。
“叶南天。”他开口,声音不大,却似贯穿九域,“你的戏,该落幕了。”
话音落下,瞳中星系猛然一震。
一道金红光芒冲天而起,笔直撞向中州上空的黑色光柱。两者相击,没有爆炸,没有轰鸣,只有一圈环状冲击波无声扩散,所过之处,裂缝扩张之势竟为之一滞!
与此同时,北境方向的光柱也轻轻晃了一下,仿佛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警告。
全九域,无数修士抬头仰望。
宗门长老停下论道,弟子们惊呼出声;妖兽群停止奔逃,匍匐在地;就连深藏地底的老怪都掀开闭关石门,望向荒古遗迹的方向。
那一道金红光芒,是从那里升起的。
三人仍站在遗迹入口的石台上,脚下黄沙卷动,重力失衡,沙粒悬浮如雨。风沙扑面,却没有一人后退。
苏璃月双手交叠于胸前,金色莲花印记缓缓旋转,释放出一圈圈因果涟漪,护住三人神识。她目光锁定东方,那里有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回应正在靠近——不是敌人,是钥匙。
萧红绫披风猎猎,背后时轨纹身隐隐发烫。她体内的火不再躁动,反而沉静下来,像凤凰收翼,只等一声令下。
叶无痕站在最前,噬魂链垂落身侧,链尖轻点地面。
他看着天空那道尚未愈合的裂缝,瞳中星河缓缓流转。
身后,荒古遗迹的大门开始缓缓闭合。
石门摩擦的声音沉重而决绝,像是旧时代的丧钟。
最后一道缝隙即将合拢时,他忽然抬脚,踩住了门边的凸起。
门停了。
他没回头,只低声说了一句:
“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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