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顺着叶无痕的手臂往上爬，像是有根冰针从皮肤底下往骨头里钻。他立刻收手，吞噬本源撤回识海，九重漩涡缓缓平复。左手掌心的猩红暗芒一闪即灭，右手腕上的噬魂链自动收紧三圈，阴寒之气顺着经脉游走一圈，把那股冷劲压了下去。
他喘了口气，盯着眼前的石门。
刚才还死死闭合的门缝，此刻正在缓缓张开。黑烟消失不见，门上的图腾亮起微光，一道赤红色的纹路从中央凹槽向四周蔓延，像是被点燃的火线。紧接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和之前那股刺骨寒意完全不同，仿佛门后藏着一座活火山。
朱雀飞到他肩头，羽毛微微抖动：“这门……认我。”
“什么意思？”叶无痕问。
“上面刻的是‘归墟印’，只有朱雀血脉或者它认可的人才能开启。”她顿了顿，“可我不记得来过这儿。”
话音刚落，石门轰然向内滑开，发出低沉的摩擦声。热风卷着灰烬吹出，通道深处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两侧岩壁上布满符文，泛着暗红光泽，像干涸的血迹。
叶无痕没动。
他知道，能同时释放寒意和热浪的地方，绝不会是什么善地。
但那只炎狼用自己的命打开了门，说明里面的东西必须有人进去。
他迈步上前，焚天领域贴身展开，火焰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膜。每走一步，脚下的符文就亮起一个，排列成环形，像是某种阵法被逐步激活。
“别踩中间那块。”朱雀突然说。
叶无痕抬脚，避开一块颜色稍深的石板。下一秒，旁边地面浮现出一道火刃虚影，横扫而过，打在墙上炸出一片焦痕。
“是‘焚灵锁阵’。”朱雀飞起来，在空中绕了个半圆，“踩错一步，就会触发反噬。”
“你能破？”
“可以，但需要消耗精火。”
“那就用。”叶无痕退后半步，站到安全区域。
朱雀轻鸣一声，双翼展开，口中吐出一缕赤金色火焰。那火不散不灭，笔直飞向阵眼位置——地面一个凹陷的莲花图案。火焰落下，符文逐一熄灭，环形禁制随之瓦解。
空气安静了一瞬。
然后，整条通道的灯火全亮了。
不是火把，也不是灵石，而是岩壁深处嵌着的一颗颗赤红晶石，像是被唤醒的心脏，开始有节奏地跳动。光线映照下，前方的大厅终于显露全貌。
一座巨大的赤红鼎炉摆在中央，高约三丈，通体刻满古老铭文，炉口朝天，里面空无一物，却不断有热气升腾。鼎身上缠绕着九道锁链状的黑焰，静静燃烧，没有声音，也没有扩散。
最诡异的是，鼎炉正上方，浮着一道虚影。
形如朱雀，双目紧闭，羽翼收拢，周身被那些黑焰锁链层层捆住，像是被镇压已久。
叶无痕眯起眼。
他能感觉到，那虚影里藏着一股纯粹到极致的火之本源，比他之前吞噬过的任何能量都要凝实。
“那是……”他看向朱雀。
“是我。”朱雀的声音有点哑，“准确说，是我陨落时留下的一缕残魂，被封在这鼎里炼化本源。”
“谁干的？”
“不知道。”她摇头，“但我能感应到，这鼎是当年我栖居之地的核心器物。后来一场大战，我败了，残魂流落四方。没想到有一部分，竟被镇压在此。”
叶无痕沉默几秒，走上前两步。
焚天领域试探性地向前推进一段距离，靠近鼎炉外围。结果那层火焰刚触到黑焰锁链，就被轻轻弹开，连波动都没引起。
“它在防御。”他说。
“不是防御。”朱雀飞近一些，盯着那虚影，“是在保护。这鼎不想让外人动它，但它也不攻击你。说明……它觉得你不是敌人。”
叶无痕冷笑：“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但它认的不是善恶。”朱雀回头看他，“它认的是命格。你的焚天领域，带着一丝和我同源的气息。虽然被改造过，但底子没变。”
叶无痕没接话。
他抬起左手，掌心泛起猩红光芒，吞噬本源再次探出。这一次没有直接接触，而是在体外凝聚成一道微型焚天领域，缓缓推向鼎炉。
距离还有三尺时，黑焰忽然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虚影睁开了眼睛。
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炽白。
整个大厅温度骤升，地面符文全部亮起，空气中浮现出残缺的身影，像是远古守卫的残念正在苏醒。那些影子手持长矛，围成一圈，指向叶无痕。
但他没退。
吞噬本源继续前进。
微型领域接触到黑焰的瞬间，反弹之力更强了，直接震得他手臂发麻。可就在那一刹那，他看到了。
在那层黑焰之下，有一丝极细的金线，缠绕在虚影心脏位置。那不是火焰，也不是法则，而是某种更原始的东西——本源之力。
而且，那股力量，和他的吞噬本源，产生了共鸣。
“你能吸？”朱雀问。
“能。”叶无痕点头，“但会有反噬。”
“多大？”
“不知道。可能是烧掉半条命，也可能只是疼几天。”他活动了下手腕，右臂的毒素还在指尖打转，但已经不影响行动，“不过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空手回去。”
朱雀盯着他看了两秒：“你疯了？”
“我一直都疯。”他笑了笑，“不然怎么活到现在。”
他说完，往前踏出一步。
所有守卫虚影同时举矛，火焰在矛尖汇聚。空气扭曲，压力如山。
叶无痕左手按向鼎炉表面，掌心对准那道金线所在的位置。
吞噬本源全力发动。
一瞬间，黑焰剧烈翻滚，虚影发出无声嘶吼，整个鼎炉震动起来。地面裂开细缝，赤红晶石一颗接一颗爆裂。朱雀被气浪掀飞，撞到墙上才稳住身形。
叶无痕咬牙坚持。
他感觉到，那丝金线正在断裂，一点点被抽离。与此同时，一股灼热从手掌烧进经脉，直冲识海。九重漩涡疯狂旋转，强行将涌入的能量压制、转化。
可那股力量太纯了，几乎要撑爆他的丹田。
“快停！”朱雀喊，“你要把自己点着了！”
他没听。
反而加大吞噬力度。
金线终于断开一截，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体内。刹那间，焚天领域暴涨，火焰由赤红转为暗金，边缘隐隐浮现一只展翅的朱雀虚影。
但他嘴角也开始渗血。
右臂的毒素被高温激得窜动，整条手臂青筋暴起，像是有东西在里面乱撞。
“够了！”朱雀冲过来，一爪拍在他手腕上，“再吸你会废！”
叶无痕甩开她的爪子，眼神依旧死死盯着鼎炉。
“还差一点……”
他抬起右手，噬魂链哗啦作响。链条末端勾住鼎炉边缘，用力一拉，整个人借力跃起，左手再度贴上炉身。
“你不要命了？！”朱雀怒吼。
“命早就没了。”他低声说，“这一世，不过是捡回来的。”
吞噬本源第三次发动。
黑焰猛然收缩，虚影的身体开始崩解。那截金线剧烈挣扎，像是活物在逃。可就在即将挣脱的瞬间，叶无痕眼中九重漩涡全开，识海深处响起一声低鸣——前世记忆碎片闪现，他曾在九重天门见过类似的鼎炉，那时有人告诉他：**“朱雀涅盘，非火不燃；吞噬其魂，方可登天。”**
原来不是传说。
是真的。
他拼着最后一丝清醒，将吞噬之力推到极限。
金线断裂。
整道虚影轰然炸开，化作漫天火星洒落。黑焰熄灭，鼎炉停止震动，大厅重新安静下来。
叶无痕落地，单膝跪地，左手掌心焦黑一片，指尖滴血。
他喘着粗气，体内能量乱成一团，可识海中的九重漩涡，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朱雀落在他面前，羽毛凌乱，眼神复杂。
“你拿到了。”
“拿到了。”他抬头，嘴角带血，却笑了。
“可你也惹上了大麻烦。”
“我知道。”他撑着地面站起来，“那虚影不是自愿被吞的。它是被人故意封在这里当钥匙。现在钥匙丢了，门……就要开了。”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鼎炉底部，一块石板缓缓下沉，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里面放着一枚赤红玉简，表面刻着四个字——
**“涅盘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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