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失忆的消息被严格封锁。只有马库斯和薇薇安长老知道真相,但都被瑟尔特下了封口令。
真是……有趣的局面。薇薇安把玩着血晶酒杯,你打算怎么办?等他恢复记忆?
瑟尔特的目光穿过走廊,落在庭院里——艾尔正在和莱恩练习剑术,动作明显生疏了许多,但基础本能还在。金发少主显然被告知了头部受伤的版本,正耐心地陪着好友复健。
两天。瑟尔特淡淡道,女巫的咒语效力不会太久。
可惜了。薇薇安轻笑,这样的小艾尔可爱多了。
确实。失忆的艾尔变得直白而依赖,会主动寻求触碰,会毫不掩饰地表达喜恶,甚至会在做噩梦时直接钻进瑟尔特的被子——这些都是正常状态下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瑟尔特并不享受这种虚假的温存。他要的是那个历经三百年打磨、在痛苦与忠诚间找到平衡的完美武器,而不是一个天真依赖他的雏鸟。
Sire!艾尔突然跑过来,手里捧着几朵野花——显然是莱恩怂恿他摘的,送给你。
花瓣上还带着露水,被笨拙地捆成一束,用草茎系着。瑟尔特沉默地接过这不符合身份的礼物,发现艾尔的指尖被花刺扎出了血珠。
低头。
艾尔乖顺地低头,让瑟尔特舔去他指尖的血迹。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连旁观的薇薇安都挑起了眉。
去洗澡。瑟尔特拍拍他的后颈,你身上都是泥。
艾尔开心地跑开后,薇薇安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居然陪他玩这种父子游戏?
有区别吗?瑟尔特看着手中的野花,无论记不记得,他都是我的。
银链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如同无形的缰绳,永远系在迷失的忠犬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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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在陌生的柔软中醒来,眼皮沉重得像是被粘住。他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却碰到一具冰冷而坚实的躯体。
醒了?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晨起的沙哑。艾尔猛地睁眼,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像是凝固的蜂蜜,在晨光中流转着非人的光泽。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留下大片空白。他只记得这个银发男人自称是他的创造者,颈间的银链对这个身份予以确认,但心底某个角落依然隐约感到违和。
Sire……艾尔小声唤道,发现自己正像八爪鱼般缠着对方。他慌忙想退开,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按住后背。
睡相很差。瑟尔特评价道,指尖漫不经心地梳理着艾尔睡乱的黑发,像只没断奶的幼崽。
艾尔耳尖发烫。他确实做了噩梦——破碎的画面里全是鲜血和惨叫,有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但每当他要坠入更深恐惧时,总有一股冷冽的雪松气息将他拉回现实。
我做噩梦了。他老实交代,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瑟尔特的睡袍衣角,梦见……很多人死了。
瑟尔特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
然后您出现了。艾尔仰起脸,蓝眼睛里盛着全然的信赖,眼睛就像现在这样……看着我。
这个描述让领主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捏住艾尔的下巴,迫使混血种青年抬头:怕吗?
艾尔认真思考了一会,摇摇头:只要您在,就不怕。
银链轻轻震动,传递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艾尔像被安抚的猫般眯起眼睛,甚至大胆地用脸颊蹭了蹭瑟尔特的手心。这个动作完全出于本能,却让领主的瞳孔微微收缩。
三百年来,清醒状态下的艾尔从未如此亲昵。
浴室里蒸汽氤氲,大理石浴池大得能游泳。艾尔拘谨地站在池边,看着瑟尔特往水里倒入暗红色的液体——那是血族特制的药浴剂,带着铁锈和雪松的奇异香气。
脱衣服。
艾尔笨拙地解开睡袍系带,露出苍白的身体。大大小小的伤疤遍布肌肤,最新的一道横在腰侧,已经愈合得只剩粉痕。他注意到瑟尔特的目光停留在那些疤痕上,下意识用手遮挡。
挡什么。瑟尔特嗤笑,哪道不是我留下的?
这句话让艾尔怔住。他低头审视那些伤痕,某种模糊的熟悉感浮现又消失。确实,每道疤痕的形状和深度都透着精心计算的意味——既要造成最大痛苦,又不会真正损毁这件。
水温刚好,药浴剂缓解了肌肉的酸痛。艾尔放松地沉入水中,银链浮起,在水面荡开细微的涟漪。他看着瑟尔特挽起袖子,拿起银质浴刷,突然感到一丝困惑。
Sire……他小声问,您平时也这样照顾我吗?
瑟尔特的手顿了顿。真相是三百年来他从未踏足过艾尔的浴室,所谓的更多是惩戒后的粗暴清理。但此刻,看着那双盛满天真依赖的蓝眼睛,领主突然改变了主意。
不然呢?他反问,浴刷不轻不重地擦过艾尔的后背,让你把自己脏死?
艾尔不好意思地笑了。他乖顺地转身,让瑟尔特清洗他的脊背。刷子划过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但更多的是被照顾的安心感。当瑟尔特的手指无意间擦过他颈间的银链时,艾尔甚至发出小猫般的呼噜声。
转身。
艾尔依言转身,水面堪堪遮到腰际。瑟尔特的目光落在他胸口——那里有道致命的旧伤,是初拥时留下的印记。浴刷突然加重力道,擦得皮肤发红。
疼……艾尔小声抗议。
忍着。瑟尔特的声音冷了下来,这道伤怎么来的,还记得吗?
艾尔茫然摇头。银链微微发烫,像是要灼烧什么不该存在的记忆。
你为我挡了一剑。瑟尔特面不改色地撒谎,差点死了。
这个解释让艾尔的眼睛亮起来。他抚摸那道疤痕,仿佛它能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儿子:那……我保护您了吗?
瑟尔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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