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尚未浸透夜影城的尖顶,托兰管家已经站在了艾尔卧房门外。
老管家整理了一下熨烫平整的制服前襟,抬手轻叩橡木门板。
他的动作精准得如同怀表机芯——三百年来,每天清晨五时整,他都会以同样的力度敲响三声,然后等待门内传来那个混血种青年略带沙哑的。
但今日不同。
第三声叩响消散在走廊的寂静中,门内却毫无回应。
托兰的银白色眉毛微微蹙起,他侧耳倾听片刻,随后了然地颔首——卧房里没有呼吸声,也没有心跳声,甚至连那股特有的、混合着铁锈与雪松的气息都淡得几乎消散。
又在领主那儿……老管家低声自语,他熟练地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巧的银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
门内景象一如所料:床铺整齐得冰冷,仿佛昨夜无人在此安眠。黑丝绒被子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枕头上连个凹陷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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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堡最高层的主卧内,艾尔正深陷在一片银发的海洋中。
第一缕晨光尚未穿透夜影城厚重的窗帘,艾尔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苏醒。
三百年的生物钟精确得如同怀表机芯,即使在最深沉的睡眠中,他的肌肉依然保持着某种警觉的张力。
但今天有所不同——他的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雪松与冷铁的气息,后背紧贴着一片宽阔而冰凉的胸膛,银发如月光织就的丝缎,缠绕在他的颈间与手臂。
瑟尔特的手臂横在他的腰间,力道不容挣脱却也不会造成不适。
领主的睡眠很浅,任何细微的动静都可能让他瞬间清醒,但此刻,他的呼吸平稳悠长,指尖无意识地搭在艾尔的小腹上,像在确认所有物的存在。
艾尔轻轻动了动,试图在不惊醒瑟尔特的情况下抽身。
这是他被允许“侍寝”后的固定流程:提前醒来,为领主准备晨浴与衣物。
但今天,当他试图挪开腰间的手臂时,瑟尔特反而收紧了力道。
“别动。”
低沉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震得艾尔耳膜发麻。
他立刻停止动作,乖顺地躺回原处,甚至主动将后颈贴近瑟尔特的嘴唇——这是表示臣服的姿态。
瑟尔特似乎满意了。
他的獠牙轻轻擦过艾尔颈间的银链,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但并没有真正刺入。
这是罕见的温存时刻,像是暴君偶尔施舍的怜悯,珍贵得让艾尔连呼吸都放轻。
阳光终于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
艾尔知道时辰已到,但他不敢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光带缓慢移动,像一把无形的刀切割着时间。
当城堡远处传来第一声钟响时,瑟尔特终于松开手臂。
艾尔立刻起身跪在床边,银链随着动作轻轻作响。
他的身体还带着睡意,腰腹酸软得不像话,但训练有素的肌肉依然完美执行着每一个动作——为瑟尔特披上睡袍,递上温水漱口,跪着为他系好鞋带。
这个过程像一场默剧表演。
艾尔的手指灵活地系好每一个扣子,抚平每一处褶皱。当他的指尖无意间擦过瑟尔特的手腕时,领主突然开口:
疼吗?
艾尔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瑟尔特在问什么——他后腰上还有昨晚留下的咬痕。混血种的恢复力不如纯血族,此刻应该还泛着青紫。
不疼。他轻声回答,继续为瑟尔特整理袖口。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人满意。瑟尔特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说谎。
艾尔的蓝眼睛微微睁大。
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颈间的银链开始微微发烫——这是瑟尔特不悦的前兆。
但预想中的惩罚没有到来。瑟尔特只是用指尖抚过他的唇瓣,然后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回去睡觉。
艾尔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瑟尔特似乎被他的反应取悦了,唇角微微上扬:“去吧。”
得到明确指令后,艾尔才敢动作。
他看向大床——被褥还保持着他们刚才起身时的凌乱,空气中弥漫着情欲与血的气味,那是昨夜疯狂的证明。
他慢慢爬回那张还残留着两人气息的大床,像只谨慎的猫科动物,试探着蜷缩在瑟尔特刚才躺过的位置。那里还留着冰冷的余温,混合着雪松的冷香,让他莫名安心。
瑟尔特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俯身,将一件黑色丝质睡袍扔给他:“穿着。”
这是瑟尔特的睡袍,袖口绣着夜影家的徽记,对艾尔来说过于宽大。但他乖顺地套上,将自己裹在还带着领主气息的布料里,像只被主人气味标记的小兽。
当房门轻轻合上时,艾尔才允许自己真正放松下来。
他把脸埋进瑟尔特睡过的枕头,深深吸气,让肺部充满那股熟悉的冷香。银链随着动作微微晃动,提醒着他这份“休假”的代价与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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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醒来时已是正午。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城堡远处传来隐约的训练声,提醒着他平日这个时辰自己应该在做什么。
他慢慢坐起身,银链随着动作滑落锁骨,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瑟尔特的睡袍还裹在身上,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细微的痒意。
洗澡水已经备好,温度恰到好处。
艾尔把自己浸入水中,任由蒸汽模糊视线。热水舒缓着酸痛的肌肉,但某些痕迹依然鲜明——颈侧的咬痕,腰间的指印,大腿内侧的淤青……
他仔细清洗每一处,动作机械得像在擦拭武器。
当手指抚过颈间的银链时,那里微微发烫——瑟尔特正在感知他的状态。
换好常服后,艾尔站在房间中央,罕见地感到一丝茫然。休假?他该做什么?
最终,他决定先去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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