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很快到来。
在一次全力下劈后,凯尔森的战斧再次深深嵌入地面,由于用力过猛,他的身体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失衡状态!
就是现在!
艾尔眼中寒光暴涨。
他一直没有轻易使用的血晶能力瞬间发动,几枚暗红色的、边缘锐利的血晶飞镖凭空凝结,并非射向凯尔森厚重的胸腹,而是精准地射向他的面门和眼睛!
凯尔森显然没料到艾尔会在此刻使用血晶术,仓促间猛地扭头闭眼躲避!
虽然血晶镖大多被他坚硬的额骨和眼皮弹开或挡下,只留下几道血痕,但这瞬间的干扰和视线受阻已经足够。
艾尔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蹬地前冲!
他的身体压得极低,几乎贴地而行,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冰冷的闪电,狠厉无比地直削凯尔森因前倾而暴露出来的、支撑身体的右腿脚踝!
这一剑凝聚了艾尔全部的力量和速度——
快!准!狠!
凯尔森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拼命想要挥斧格挡或是后退,但身体的失衡和瞬间的视线干扰让他慢了致命的一拍。
嗤啦——!
剑锋精准地切开了皮甲,深深割入了脚踝的肌腱!
“啊——!”凯尔森发出一声痛苦暴怒的惨叫,右腿一软,庞大的身躯轰然向前跪倒!
胜负的天平,在这一刻骤然倾斜!
艾尔没有丝毫犹豫停顿!
战斗的本能和马库斯的残酷训练在这一刻取代了一切思考。
他如同附骨之蛆般贴身而上,避开凯尔森因剧痛而疯狂乱挥的战斧,身体一旋,瞬间绕到了他的身后。
左手闪电般伸出,死死勒住凯尔森的脖颈,右手的长剑毫不犹豫地、精准无比地从凯尔森颈侧甲胄的缝隙中狠狠刺入,直没至柄。
所有的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看台上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
凯尔森庞大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挥斧的动作僵在半空。
灰色的眼睛猛然瞪大到极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濒死的绝望。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颈侧的创口和嘴里汹涌而出,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艾尔死死勒着他,感受着怀中躯体的剧烈颤抖和生命的急速流逝,冰冷的蓝眼睛里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杀戮的快感,只有一片死寂的、完成任务般的漠然。
几秒钟后,凯尔森·沃尔顿庞大的身躯彻底软了下来,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变得空洞无神。
艾尔松开了手。
沉重的尸体如同一个破败的麻袋,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结实的撞击声。
浓稠的、暗红色的鲜血迅速从颈部的创口汩汩涌出,在他身下的黑色地面上蔓延开来,形成一滩不断扩大的、在惨白日光下反射出诡异光亮的粘稠湖泊。
死寂。
一片死寂。
先前所有的欢呼、嘲骂、私语全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干净利落到近乎残酷冰冷的反杀惊呆了。
无数张脸上凝固着尚未褪去的兴奋、轻蔑,迅速被难以置信的惊愕、恐惧所取代。
沃尔顿家族的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几位先前还傲慢沉稳的老者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身体前倾,死死抓住看台的栏杆,指节捏得发白,眼神中充满了无法接受的震惊以及滔天的愤怒。
维多克长老脸上那抹快意的冷笑彻底僵住,凝固成一个极其难看怪异的扭曲表情,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了近乎惊惧的神色。
艾尔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着,调整着呼吸。
汗水混合着溅上的细小血珠,从他苍白的脸颊一侧滑落,留下一道淡淡的湿痕。
他手中那柄立下致命功勋的长剑剑尖,兀自向下滴落着滚烫的血珠,落在黑色的地面上,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嗒...嗒...”声。
他缓缓地抬起眼,目光几乎是下意识、本能地,越过无数张震惊呆滞的脸孔,望向了最高处、那片被阴影笼罩的领主看台。
瑟尔特·夜影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坐姿,纹丝不动,仿佛场下那场短暂而血腥的生死搏杀,真的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甚至有些乏味的戏剧表演。
他俊美冰冷得如同神只雕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没有赞许,没有惊讶,更没有厌恶。
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琥珀色瞳孔,在阴影中清晰地映出下方决斗场中的景象——
那个黑发蓝眼、身形单薄却站得笔直的青年,和他脚下那具仍在汩汩流血的、逐渐冰冷的尸体。
然后,在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注视下,在这片绝对的死寂之中,瑟尔特缓缓地、极其优雅地抬起了戴着黑色丝绒手套的右手。
没有欢呼,没有赞语。
他只是用那只手,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沉重而毋庸置疑的分量,轻轻地、一下一下地,鼓了三下掌。
啪。
啪。
啪。
声音并不响亮,却如同三道无声的惊雷,骤然炸响在死寂的决斗场上空,清晰地、强制性地灌入每一个人的耳中,直抵灵魂深处。
这一次,不再是训练场阴影下的模糊试探与暧昧不明的警告。
这是在所有西部贵族、长老会成员、各方势力代表面前的、公开的、冷酷的、毋庸置疑的最终认可与裁决!
看台上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碾压而过,哗啦啦跪倒一片!
所有血族,无论内心愿意与否,震惊与否,都在这绝对的权威和冰冷的意志下,深深地低下头去,向着领主的方向,也向着场中那个刚刚以最残酷方式证明了自身价值的混血种青年。
艾尔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失控地跳动着,猛烈得几乎要撞碎他的胸骨,冲破他的喉咙。
他看着看台上那个如深渊般难以测度的身影,看着他缓慢而优雅的鼓掌动作,看着他冰冷而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目光......
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汹涌情绪如同巨大的海啸般席卷了他,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是如释重负?
是扭曲的满足?
还是某种更深沉的、更加无法挣脱的绝望与羁绊?
他不知道。
他只是缓缓地、缓缓地屈下右膝,单膝跪倒在冰冷粘稠的血泊之中,向着领主的方向,深深地低下了他的头。
手中那柄仍在滴血的长剑,被他反手插在了身前的血泊之中,剑身微微颤动,发出低微的嗡鸣。
黑曜石决斗场上,只剩下一死一活的两具躯体,和一片仍在不断蔓延扩大的、刺目的猩红。
以及那三声回荡在绝对死寂空气中的、冰冷而清晰的掌声。
如同神明,为其最锋利的剑,落下最终的、不容置疑的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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