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内,空气凝滞如铁。
与平日伊萨那种冰冷沉寂的教导不同,今日的气氛带着一种更为沉重、更为原始的压迫感。
因为此刻,站在艾尔·夜刃对面的,是瑟尔特·夜影本人。
这并非正式的训练,更像是一种随性的、领主对所属利刃的亲自检验。
瑟尔特甚至未着正式的战斗服饰,仅是一身便于活动的墨色常服,银发随意束在脑后,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手中握着一柄未开刃的训练长剑,姿态看似闲适,然而周身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却让整个空间都仿佛降低了温度。
艾尔全神贯注,冰蓝色的眼眸紧紧锁定着瑟尔特的身影,不敢有丝毫懈怠。
与瑟尔特对练,每一次都是对精神与肉体的双重考验,既是对他剑术的磨砺,也是对他意志的锤炼。
他能感觉到,瑟尔特并未动用真正的力量,更像是在用一种精准而冷酷的方式,引导他、逼迫他,将近期在“心剑”上那瞬间的领悟,融入最基础的剑招之中。
汗水浸湿了艾尔额前的黑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他的每一次挥剑,都凝聚着全部的精神,试图在那双洞悉一切的琥珀色瞳孔注视下,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配得上“黎明之剑”的称号,配得上......瑟尔特倾注(无论是何种形式)在他身上的关注。
他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凝练。
那些被伊萨视为“杂念”的执念——对强大的渴望,对认可的期盼,对瑟尔特那复杂难言的情感依赖——此刻不再是被压抑的障碍,而是化作了驱动剑锋的燃料,让他的剑意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冰冷的锋锐。
瑟尔特应对得依旧从容,他的剑招简洁、高效,如同冰冷的算术,总能精准地封堵住艾尔的攻势,并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给予恰到好处的反击,逼得艾尔不断后退,调整,再进攻。
就在一次看似寻常的交锋中。
艾尔格开瑟尔特一记斜挑,身体借势旋转,手腕以一种近乎本能、却又超出平日训练范畴的诡异角度翻转,训练长剑划出一道刁钻而迅疾的弧线,直刺瑟尔特因出剑而微微暴露的左侧空档!
这一剑,快!狠!准!
凝聚了他所有在“心剑”上的扭曲感悟,混合着那股不甘被轻易压制、渴望证明自己的执拗,以及……某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在绝对掌控者面前想要绽放一丝微光的冲动。
剑锋破空,带着尖锐的嘶鸣。
瑟尔特似乎也未曾预料到这一剑的角度与速度会如此超乎常规。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琥珀色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
他手腕本能地回撤格挡,但艾尔的剑尖,已然触及了他手臂的布料——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在死寂的训练场中清晰可闻的撕裂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艾尔的剑尖,在触及瑟尔特小臂外侧的瞬间,被他猛然回撤的力量带偏,但锋利的训练剑刃(即使未开刃,边缘依旧坚硬锐利)依旧划破了那质地上乘的墨色布料,并在其下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细长的、瞬间渗出血珠的红痕。
血珠迅速沁出,汇聚,然后顺着瑟尔特线条流畅的小臂,缓缓滑落,在他冰冷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刺目的殷红轨迹。
艾尔的动作彻底僵住了。
他握着剑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冰蓝色的眼眸瞪得极大,瞳孔因震惊和恐惧而剧烈收缩,死死地盯着瑟尔特手臂上那道伤口。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感知,都在那一刻被冻结,只剩下那道不断渗出鲜血的划痕,和他胸腔里那颗骤然停止跳动、随即疯狂擂动的心脏。
他……他伤了瑟尔特?
他怎么可能……怎么敢……
恐惧,比面对任何强敌、任何酷刑时都要强烈的恐惧,瞬间注满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浑身冰凉,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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