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陈玄就动身了。
他没在坊市多留。三日调息,伤势压住大半,右肋不再渗血,但深呼吸时仍有一股拉扯感。他把止血丹和养气丸各吞了一枚,确认幽冥戒中物品齐全,灰白石片贴身放好,转身出了藏身处。
城东废窑在坊市边缘,荒地连着乱石坡,平日没人去。他走得很稳,脚步不快,每一步都踩实了再迈下一步。风吹起衣角,他没拉紧,任它飘着。
离废窑还有百步,他看见一个身影靠在窑口的断墙边。那人坐着,背靠着墙,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刀柄磨得发亮。是铁狂。
铁狂听见脚步声,抬起了头。他脸色还是白的,嘴唇干裂,但眼睛亮了一下。
陈玄走到他面前,停下。
铁狂没说话,只看着他。他的手慢慢松开刀柄,转而摸向怀里。他掏出一块铁牌,递出去。
那是三天前他给陈玄的信物。
陈玄没接。他从幽冥戒中取出同一块铁牌,放在掌心。两块牌子一模一样,正面都刻着一道斜痕。
“我不是来还牌子的。”他说。
铁狂盯着那块铁牌,嘴角动了动。他忽然笑了,笑出声,肩膀跟着抖。他抬起手抹了下眼角,指缝里有点血。
“我就知道你会来。”
陈玄把铁牌收回戒指。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那道旧伤还在,已经结痂,不疼了。
“我来了。”他说,“但我不靠谁保。”
铁狂点头:“我知道。你能来,就已经赢了一半。”
他撑着墙站起来,动作慢,但站直了。他拍了拍腿上的灰,拿起地上的刀,挂在腰侧。
“走吧。”他说,“路不近。”
两人并肩出发。铁狂走得不快,陈玄就跟在他旁边,步伐一致。荒野小径上碎石多,脚底打滑,他们都没急。
“血刀门不是你想的那种地方。”铁狂开口,“没有早晚课,没有跪拜礼。进去第一天就要签生死状,死了不算命案,伤了自己治。”
陈玄听着。
“门里分三派。”铁狂继续说,“血狼、赤刃、黑锋。我现在归血狼派,首领是血狼,脾气暴,但讲信用。赤刃喜欢耍手段,黑锋最狠,专挑新人下手。”
陈玄问:“为什么争?”
“资源。”铁狂答,“功法、灵石、地盘。每月一次试炼擂台,胜者能换修行洞府,能领任务拿奖励。败的人轻则关禁闭,重则赶出门。”
陈玄记下了。
他知道系统能模拟战斗路径,但人心难测。派系之间明面上合作,背地里下套,这种事他早有准备。
“你要是去了,怎么活?”铁狂看他一眼,“第一,别信任何人说的话。第二,别在背后练功。第三,打赢第一场。”
陈玄点头。
“我会安排你进外围营地。”铁狂说,“先当普通弟子,三个月内不许出战。这是规矩,也是保护。等你适应了,再上擂台。”
“如果有人逼我打呢?”
“那就打。”铁狂声音低下来,“打到他不敢再找你。”
风吹过荒坡,卷起一阵沙尘。两人停下,等风过去。陈玄眯眼看向远方。地平线起伏,隐约能看到山影。
“血刀门在黑脊山。”铁狂指着那边,“山腰有铁门,夜里不关。但进去的人,九成出不来。”
“为什么?”
“要么死在试炼里,要么被派系清理。新人最容易死在第一个月。有人专门盯外来者,怕抢位置。”
陈玄没说话。
识海中,系统界面浮现。
【记录:血刀门内部结构、派系分布、生存规则】
数据自动归档。他准备回去后立刻开始模拟前三个月的行动路线。重点推演遭遇伏击、被迫应战、资源争夺等情况。
“你为什么选我?”他忽然问。
铁狂愣了一下。
“那天晚上,你本可以不管我。”陈玄说,“你受伤了,邪修还在,你随时会死。但我救了你,你却坚持要带我进门,还要护我三个月。为什么?”
铁狂沉默了一会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只手上有几道疤,最深的一道横过虎口。
“我在血刀门八年。”他说,“见过很多人进来,也见过很多人死出去。有些人是为了活,有些人是为了杀。可你是第一个,在那种时候还能算准时机、用最小代价解决问题的人。”
他抬头看陈玄:“你不怕死,也不冲动。你冷静,会想。这样的人,不该死在街头。”
陈玄没回应。
他知道这不是夸奖,是判断。铁狂把他当成一种资源,一种可能改变局势的力量。所以他才愿意赌这一把。
这很好。他不需要感情,只需要机会。
“前面有个哨点。”铁狂指着远处一处塌了半边的石屋,“过了那里,就算进入血刀门势力范围。守卫会查身份,我带你进去。”
陈玄点头。
他们继续走。太阳升高,温度上升。铁狂额头上冒出汗,脚步略显沉重。但他没停下。
“还有一件事。”他说,“进了门,别提正道的事。别说自己来自玄霄宗。那里的人恨魔道入骨,一听就会动手。”
陈玄明白。
他在玄霄宗的日子不值得提。杂役房的冷饭,老弟子的拳脚,执事的冷漠。那些都是过去。现在他要走另一条路。
石屋越来越近。门口站着两个人,穿黑色劲装,腰佩弯刀。刀鞘上有血槽纹路,一看就是血刀门制式。
守卫看见铁狂,抬了下手。
“老铁?你回来了?”其中一人问,“还带着个生脸。”
铁狂走上前:“这是我兄弟,新来的。我要带他进营。”
守卫打量陈玄:“签生死状了吗?”
“还没,等登记处。”
“伤好了吗?”另一个守卫问铁狂,“你脸色不对。”
“死不了。”铁狂说,“三天内能提刀。”
守卫看了他一会儿,又看陈玄。最后挥了下手:“进去吧。登记处在东区第三排。”
两人穿过石屋。身后,守卫低声交谈了一句,内容听不清。
荒野逐渐变成山路。地面铺了碎石,踩上去有回响。路边插着旗子,黑底红边,中间画着一刀劈下的痕迹。
陈玄认得那个符号。和铁牌上的斜痕一样。
“那是血刀令。”铁狂说,“门主亲授。见令如见人。”
陈玄看了一眼就没再看。
他知道,真正有用的不是标志,是实力。
他们走了一个时辰,山路变陡。两侧出现岩壁,上面凿出洞口,有些亮着灯,有些黑洞洞的。
“那是修行洞。”铁狂说,“越往里,灵气越浓。外围弟子住外面,核心住里面。你想进去,就得赢够次数。”
陈玄记下位置分布。
“我们今晚能在营地落脚。”铁狂说,“明天带你去登记。从那天起,你就正式是血刀门的人了。”
陈玄看着前方蜿蜒的山路。
他知道,这条路没有回头。
一旦登记,他就不再是散修,也不是玄霄宗杂役。他是血刀门弟子,从此与正道割席。
但他不在乎。
这个世界,弱者连名字都不会被人记住。他要的不是清白名声,是活下去,变得更强。
“你觉得我能活下来吗?”他问。
铁狂看了他一眼,笑了。
“你已经活过最难的一夜。”他说,“接下来,只是走路。”
陈玄没再问。
风从山口吹来,带着铁锈味。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摸到了腰间的短匕。
匕首还在。幽冥戒也在。系统在识海中安静待命。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他们转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几排木屋整齐排列,中央有演武场,场边立着一根旗杆,上面挂着一面黑旗。
旗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铁狂停下脚步。
“到了。”他说,“这就是外围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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