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禁区基地的走廊,在凌晨时分泛着一种金属与低温交织特有的冷硬光泽。顶部的条形照明灯带亮度被调至最低,发出幽蓝色的微光,勉强勾勒出通道冰冷的轮廓,将人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投在光滑如镜的合金地板上,仿佛某种不安的预兆。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冷却液混合的独特气味,寂静被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衬得愈发深邃。
我就站在这片冰冷朦胧的光晕中央,感觉后背有点发凉。对面是凯尔希。她甚至没有完全穿戴好那身标志性的墨绿色制服外套,只是随意地披在肩头,内里是深色的作战服底衬,领口微敞,暗示着她或许是从短暂的休息中被紧急情况惊醒。mon3tr在她身后的阴影中微微伏低身躯,流线型的甲壳折射着幽光,那对毫无感情的幽蓝色复眼死死锁定着我,发出几乎不可闻、却直刺耳膜的低频嘶鸣。
但比mon3tr更具压迫感的,是凯尔希的眼神。那眼神比基地外万年不化的冻土还要冷冽,里面没有暴怒,只有一种近乎绝对的审视,以及一种……更深沉的、让人心头发紧的失望。这种无声的失望,像无形的绳索,一点点绞紧我的神经。
她开口了,声音平稳得像是在宣读病例报告,但每一个字都像审判官在历数我的滔天罪行:“解释。”这简单的两个字,在寂静的走廊里激荡出回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说明为何我的指挥官,会在这个时间,与我的医疗部门主管,在非医疗区域的僻静走廊里,呈现出一副……”她目光锐利地扫过我略显凌乱的领口和华法琳嘴角未干的血迹,语气带着冰冷的讽刺,“……刚从血库违规操作完毕,并且举止极度失当的景象。”
我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仿佛那目光是实质的针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金属味的空气,我强行压下慌乱。我知道,在她面前,任何谎言都是徒劳的。
“凯尔希,”我开口,声音因紧张和舌头的刺痛而沙哑,“这并非你想象的那种情况。这是工作,是最高优先级的生存预案——针对最糟糕情况的那种。”
我侧身,展示手中紧握的特制容器。容器不大,由深色玻璃制成,内里暗红色的液体在微弱光线下似乎仍在缓慢蠕动。华法琳在一旁,已恢复了研究者的冷静,尽管嘴角的血痕让她像刚结束夜宴的血族学者。
“是‘玩家’。”我清晰地说道,注意到凯尔希瞳孔微缩,“实体化的玩家。龙门情报显示,他们不仅出现,还表现出异常特性:大规模货币需求、特定物资搜集,以及关键的一句抱怨——‘复活点太远了’。”
我紧盯着她深潭般的眼眸:“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可能拥有我们无法理解的重生机制。物理消灭,可能无法真正‘删除’他们。他们现在是真实的、能造成伤害的实体,并且可能……杀不死。”
我举起血瓶:“这是华法琳能想到的最激进的生物应对方案。我们需要理解他们的本质:血液、细胞、能量来源……是否与源石有关?还是源自更高维度的规则?这瓶血,是钥匙,是第一步。尽管获取方式……看似不合规。”
走廊陷入死寂。凯尔希的目光在我、华法琳和血瓶间移动,脸上的冰霜未融,但审视感略减。mon3tr的嘶鸣低沉下去,但警戒依旧。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带着睡意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我们三人几乎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阿米娅揉着惺忪的睡眼,穿着一身柔软的白色兔子图案睡衣(与她白色的发色和兔耳相得益彰),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显然是被这边的动静吵醒了。她白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蓝色的眼眸里满是困倦和疑惑。
“博士?凯尔希医生?华法琳医生?”她软糯的声音带着刚醒来的含糊,“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听到声音……”
她的目光落在我们三人身上——凯尔希面色冰寒,mon3tr低吼;我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深色瓶子,神色紧张;华法琳嘴角带着可疑的红痕,表情高深莫测。这画面显然超出了她睡梦初醒的大脑处理能力。
阿米娅的困倦瞬间被担忧取代,她抱紧了枕头,快步走近了几步,目光在我们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我脸上:“博士,你没事吧?你的嘴角……”她注意到了我破损的嘴角,小脸立刻写满了关切,“是受伤了吗?华法琳医生是在给你治疗吗?”
她的天真和关切像一道暖流,瞬间冲淡了走廊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但也让场面变得更加……尴尬。我该怎么解释?说华法琳不是在治疗,而是在“采样”?说我们不是在吵架,而是在讨论关乎世界存亡的“玩家”威胁?
凯尔希闭了闭眼,似乎对这场面感到无比疲惫,她再睁开眼时,语气缓和了些,但对阿米娅说道:“阿米娅,这里没事。只是……一场紧急工作讨论。回去休息吧。”
阿米娅看看凯尔希,又看看我,眼中疑虑未消,但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哦……好的,凯尔希医生。博士,你要记得处理伤口呀。”她一步三回头地,抱着枕头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宿舍方向,白色的兔耳还疑惑地轻轻抖动着。
这个小插曲让气氛更加微妙。凯尔希重新将目光投向我,那审判官般的威严似乎因阿米娅的出现而被打断,但要求依旧明确。
华法琳适时补充,声音专业:“凯尔希医生,样本采集旨在应对‘玩家’的潜在威胁。其存在性质若属实,威胁等级将远超现有敌人。急需生物层面分析。”
凯尔希沉默了近十秒,这十秒无比漫长。最终,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把分析报告和‘生存预案’纲要,明天中午前放到我桌上。今晚的行为……在报告令我满意之前,暂不追究。现在,立刻消失。”
她转身,外套下摆划出利落弧线,带着mon3tr消失在阴影中。
我和华法琳对视,松了口气,随即为接下来的报告头痛。
回到办公室,瘫在椅子上,个人终端亮起:“干员刻俄柏月度薪资:12万龙门币,已由指挥官特殊账户代管。备注:高等教育储备基金。”
看着这条提醒,我叹了口气,刻俄柏那张傻乎乎又充满信赖的脸浮现在眼前。
刻俄柏是我通过召唤系统招募的干员之一。当初召唤阵光芒散去,出现的就是这个抱着一堆武器、眼神像迷路小狗一样的孩子。她战斗力强悍,但心智……单纯得让人心疼。
签合同时,我指着月薪12万龙门币的数字(在泰拉确实不算低),语重心长:“刻俄柏啊,你还小,这么多钱拿在手里不安全,博士帮你存着,这叫‘高等教育储备基金’,是给你将来上大学用的!”
天知道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上大学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她信了,每次发薪日,看到工资条,她都会眼睛亮晶晶地看我,尾巴尖轻晃:“博士,你又帮我存钱上学啦!谢谢你!我会努力认字的!” 那眼神里的纯粹信任,每次都让我那点可怜的良心隐隐作痛。
那12万,自然流入了我的“特殊账户”,主要用于填补w的爆炸开销、明剑的事故赔偿,或变成我的游戏经费。每次看到她因为我教她认了几个字而开心得转圈,给我看她鬼画符般的“作业”时,负罪感就更重一分。
教她识字是一场噩梦。用识字卡片,她把“苹果”认成“手雷”;教“盾”字,她比划盾击;念“火”字,她指尖冒火星。一堂课下来,我心力交瘁,她晕头转向,最后通常以她饿得嗷嗷叫、我带她去食堂狂吃告终。知识没进脑子,伙食费暴增。
想到这些,再对比刚才凯尔希的审判目光,我无奈苦笑。忽悠刻俄柏固然心虚,但至少她简单快乐。而面对凯尔希和“玩家”这种级别的麻烦,那份单纯反而成了遥不可及的奢侈。至少,刻俄柏的“教育基金”,这次可以名正言顺用来买咖啡熬夜赶报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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