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书册的手微微收紧,遇翡态度冷淡,高玉衡却再一次感受到了诚意。
这是……何等珍贵之书,也是要命之书,却被遇翡这样,交还给了她。
都说,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浆,遇翡接二连三示好,她又该……给出什么东西才能回报?
高玉衡深吸一口气,玩笑之色彻底褪去,取而代之地是一份前所未有的肃然与端正。
她将《枢机》小心翼翼收入怀中,贴身藏好。
书册无甚分量,却如同一团火焰,为她照出一条光明道路,仿佛是藏于血脉深处的,对广袤星空的向往与渴求,也或许……
是在府中了解先祖往事时,被那位惊才绝艳却被迫失了名字的先祖所打动,心中为她鸣起不甘。
“郡主若觉……”李明贞在边上以退为进,没成想话都还未说完,就被高玉衡打断。
“殿下王妃放心,”高玉衡挺直脊背,眼底却处处透着坚定之光,“我高玉衡,以姓氏起誓,定将满天星辰参透,悟透!”
说完,生怕自己反悔,也怕遇翡与李明贞反悔,还不待那二人说点什么,匆匆忙忙行了礼,转身就走,颇有几分成功偷盗了宝物着急跑路的模样。
李明贞将装点好的花儿交给轻舟,这才在遇翡跟前半蹲着身子,“走了步险棋。”
便是她,也是在许多年之后,与占星一道无人可用,才迫于无奈想起了高玉衡的。
遇翡俯身,将李明贞牵起,“我衡量过,她之荒唐与我的懦弱一样,皆是一道护身符,再加上,她的外祖母尚在人世。”
虽说也没在宫里住,而是去了皇陵那边做了个守陵人,可尚在世的唯一一个太妃,分量多少还是不一样的。
“永宁郡主因祥瑞一事,突发奇想,对太史局事来了兴致,没人会怀疑什么。”
遇翡分析得仔细,本该是一桩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交谈,李明贞却弯起了眼,好似生出了什么狡猾的想法,“除了这些,还有一点更重要的,你却不提。”
遇翡微怔,“什么?”
“你当真在信我,”杏眼之中,秋水盈盈,还带了一丝狡黠的灵动的媚意,“你信我,在这份基础上去衡量斟酌,可你又怕……”
又怕将责任都归咎到这个“信”字身上,绝口不提信与不信,只说自己权衡过。
遇翡被李明贞突如其来的眼神望得心头发颤,耳朵尖尖不知不觉又开始飘红,面上却还强装镇定,抬手,示意李明贞再蹲下来一些。
待到李明贞蹲到她能够着的高度,便在她额头轻拍了一下,“胡乱揣测,该罚。”
李明贞却是趁势,双手握住扶手,倾身过去,贴住遇翡的额头,眼波流转间,语调却如同玉石一般透着清冽,缓慢间好似带着莫名的慵懒。
“我们长仪……听不得浪荡话么?”
遇翡窒了窒呼吸,没想到李明贞会对她随口一言记挂在心,还问得如此直接。
投递而来的视线实在灼人,遇翡不禁想要偏头躲开,却被李明贞攥住了下颌,分明没用几分力,无形中却好似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叫她在一种被迫的状态下与之对视。
“我……”遇翡好似被那人带来的灼热烧得喉间干涩,“她……她不成体统。”
“是么?”李明贞眉梢轻挑,眼底却是漫起深深笑意,在遇翡唇瓣上轻咬了一口,“这样……成体统么?”
遇翡心说自然也不成。
高玉衡的美艳如同骄阳,张扬显眼,可李明贞的媚却是藏在骨子里的,如同时刻披着月光银纱,朦胧婉约,叫许多人都看不真切,也叫人……不知不觉便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遇翡并不认为自己是个肤浅之人,然而百转千回之后,兜兜转转之间,哪怕曾深刻了解过李明贞坚韧的内里,还是会为她这张脸而生出惊心动魄的惊艳之感。
但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说一说,轮到开口时却是笨嘴拙舌,宛如哑巴。
李明贞却压根不想放过这人,天知道遇翡究竟是哪里学来的古板之气,此前还说她行不逾矩,实际上将刻板严苛深刻骨髓的正人君子该是遇翡才对。
亲近一次,古板三日,便是夜里熄了灯也是板板正正,规规矩矩,看得人又是心软又是来气,简直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
也难怪上一世……
李明贞压下心底翻涌的旧事,视线却落在遇翡那紧抿的,透着紧张的唇线上。
她以俯身的姿势,气息若有似无拂过遇翡耳边,声音刻意压低,如同若有似无的叹息,像是拿这端方君子无能为力,又像藏着更深的诱惑,
“长仪这般守礼提防,莫不是觉得我比永宁……更不成体统?”
这话问得尤其刁钻,是与不是,都像是进了李明贞明晃晃的圈套陷阱,遇翡进退维谷,面颊通红,连那脖颈都染了一层薄粉之色。
藏于袖中的手双拳紧握,像是要以此来拉回自己被蛊惑的神智。
“你……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遇翡放软语调,带着些许求饶之意。
“那长仪是什么意思?”李明贞却是不依不饶,指尖自下巴处滑落,轻抚遇翡因紧张而滚动的喉间。
指尖微凉,激得遇翡浑身一颤,“是觉得我,不该细究,还是说……”
稍稍偏头,唇瓣擦着遇翡耳垂而过,吐气如兰:“我不够好,这才得不到长仪欢心,叫长仪避我如洪水猛兽?”
遇翡只觉心乱如麻,李明贞三言两语逗得她血气上涌,而她竟狠不下心将这个得寸进尺的人推开,数次想要抬起手,胳膊却像是被人坠了千斤巨石,沉重不堪,难以抬起。
脑海之中理智褪了九成九,独独剩下李明贞那清冷的嗓音说出的一句又一句话。
窘迫至极,更多的却是对李明贞抉择的茫然。
是,是曾逾越过。
但逾越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自持。
甜蜜背后,心口巨大的空洞无法修补,倔强地以刺痛来告诉她,李明贞的秘密太多,她不该那么快,就如上一世那样,全然不管不顾就将一颗心交出去。
不,她没有一颗完整的心,今生她不是李长仪。
重重矛盾,最后只化作一声微恼的轻斥:“强词夺理,我不同你讲理。”
李明贞书读得比她好,正理歪理,她都讲不过,不该以短去碰李明贞的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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