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午后，肖珂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娘家取冬天的厚被子。推开那扇熟悉的铁门，扑面而来的是呛人的烟味和廉价白酒的气息。肖福安正光着膀子坐在小板凳上看电视，脚边散落着几个空酒瓶。刘美娟在阳台上晾衣服，看见女儿进来，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回来了？”肖福安头也不抬，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
肖珂云轻声应了下，径直走向自己从前住的房间。那间屋子现在堆满了杂物，她的旧物被胡乱塞在角落。她蹲下身，在箱子里翻找着厚被子，耳边传来父母断断续续的对话。
“...听说袁一凡现在可了不得，当上副总经理了...”刘美娟晾完衣服，甩着湿漉漉的手走进来。
肖福安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副总经理？真的假的？”
“老王他闺女在城峰电子上班，亲口说的。年薪少说也得这个数。”刘美娟比划了一个数字，眼睛发亮。
肖珂云抱着被子的手微微发抖。她想起昨天在超市见到袁一凡时，他那一身笔挺的衬衫和从容的气度，确实和从前不太一样。
“啧啧，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那么轻易离婚...”肖福安灌了一口酒，眯着眼睛看向女儿的房间，“珂云！你出来！”
肖珂云不情愿地走出来，怀里紧紧抱着那床旧被子。
刘美娟上前一把拉住女儿的手：“你爸说得对！袁一凡现在混得这么好，你可不能放过他！他本来就是你的丈夫，你就该去找他复婚！”
“妈，我...”肖珂云低下头，“我承诺过不再打扰他...”
“承诺？什么狗屁承诺！”肖福安猛地一拍桌子，酒瓶震得哐当作响，“他袁一凡现在吃香喝辣，让你在这儿受苦？门都没有！”
刘美娟凑近女儿，压低声音：“你想想，他现在有钱有地位，你要是能复婚，以后就能继续过好日子。思语也能回到完整的家，这对孩子多好？”
肖珂云的心微微一动。思语...昨天在超市，女儿看她的眼神那么陌生...
“可是他现在根本不愿见我...”
“傻丫头！”刘美娟急得直拍大腿，“你去他公司闹一闹，让他知道你的厉害！他那么要面子的人，肯定会妥协的！”
肖福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女儿的鼻子骂：“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点出息？让前夫过得风风光光，自己在这儿吃糠咽菜？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肖珂云咬着嘴唇，昨天在超市积压的不甘和嫉妒，此刻被父母的话彻底点燃。是啊，凭什么袁一凡就能过得那么好？凭什么她就要在超市站到腿软，回到冰冷的出租屋？
刘美娟见女儿动摇，赶紧加把火：“你看你现在住的什么地方？吃的什么东西？要是能跟袁一凡复婚，你就能搬回丽景花园，继续过从前的好日子。思语也能有妈妈陪在身边，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可是...他那么决绝...”肖珂云想起袁一凡给她钱时冰冷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
“决绝？那是因为你没用对方法！”肖福安啐了一口，“你去他公司，当着所有人的面哭，说他抛妻弃子。他那么要面子的人，肯定受不了！”
肖珂云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这双曾经精心保养的手，现在因为长期接触扫码枪和清洗剂，已经变得干燥开裂。再想想袁一凡光鲜亮丽的样子，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
“我知道了。”她突然抬起头，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我明天就去他公司。”
刘美娟喜出望外：“这就对了！妈跟你说，男人都吃软不吃硬。你去了就哭，哭得越惨越好，说他有了新欢不要你们母女...”
“我要让他知道，”肖珂云打断母亲的话，声音冷得像冰，“我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她抱起被子走向门口，脚步比来时坚定了许多。身后传来肖福安得意洋洋的声音：“这才像我肖福安的闺女！要不到钱就别回来！”
走出娘家那条熟悉的巷子，肖珂云的心情复杂难言。她知道这样做不对，知道这是在违背自己对袁一凡的承诺。可是每当想起昨天在超市看到的那一幕，想起袁一凡轻松自在的笑容，想起思语对她陌生的眼神，那股不甘就像野火一样烧灼着她的心。
回到出租屋，她把被子往床上一扔，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镜中的女人面色憔悴，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身上穿着廉价的超市制服。而袁一凡呢？他穿着名牌衬衫，开着好车，住着大房子，享受着女儿的崇拜和父母的关爱。
“凭什么...”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凭什么我要过这种日子？”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袁一凡时，他那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态度。那两千块钱，就像在打发一个乞丐。而现在，他过得风生水起，她却还在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认输。袁一凡越是过得光鲜亮丽，她就越是不甘心。那些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她一定要夺回来。
夜色渐深，肖珂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明天要去袁一凡公司大闹的念头，既让她感到恐惧，又让她莫名兴奋。她想象着袁一凡在同事面前难堪的样子，想象着他不得不妥协的可能...
这个夜晚格外漫长。在嫉妒和不甘的驱使下，那个曾经发誓要重新开始的肖珂云，正在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怨恨蒙蔽双眼的女人。
而明天，一场风波即将在城峰电子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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