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炸开的瞬间,山巅平台被照得通亮。玄霄子举着拂尘往后退了半步,他身后那几个弟子直接瘫坐在地。
我没再出手。体内的热流已经快断了,右腿从膝盖到脚踝都在抖,像是被人拿刀在里面搅。肩上的铁尸压得我喘气都费劲,锈剑的剑柄也被汗水浸湿,差点脱手。
谢清歌从侧面冲上来,一把扶住我胳膊。她没说话,但我感觉到她在发力。
“走。”我咬牙说了个字。
我们转身就往山后的小路撤。那条路窄,长满了枯藤,是黑袍人之前指过的旧径。现在看,就是一条野兽踩出来的土坎,两边全是碎石坡。
身后传来玄霄子的声音:“你以为你能逃多远?大阵已启,天地共鸣,你身上的雷息就是最好的引路符。”
我没回头。他知道我会用雷,那就更不能让他看见我倒下。
我们一路往下,脚步不稳,好几次差点滚下去。谢清歌走在前头带路,时不时回头拉我一把。我的左眼模糊,只能靠右眼看路,每走一步,耳朵里都嗡嗡响。
快到半山腰时,天色变了。原本被雷光照亮的云层开始下沉,带着一股腥味飘过来。不是雨,也不是雾,闻着像烧焦的肉。
远处传来喊声。
越走近,声音越大。
等我们绕过一块巨石,眼前是一大片空地。几百号人挤在一起,手里拿着棍子、锄头、扁担,围着几辆翻倒的马车。车上插着仙门的旗子,已经被撕烂了。
有人在哭,有人在骂,还有孩子在地上爬,满身泥灰。
“活不下去了!”一个老汉举着拐杖喊,“交不出灵谷就抓人,说是要炼什么鼎!我家儿子昨儿被抓走,今天邻居又没了!”
“他们说血祭要万人血!”另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尖叫,“谁家没人在名单上?我们都是祭品!”
人群像开水一样沸腾。有人推搡,有人摔倒,没人去扶。
谢清歌停下脚步,眉头皱紧。她看了我一眼,手慢慢移到腰间的玉箫。
我伸手拦住她。“别管。”
她瞪我。“你就看着?”
“现在动手,只会引来更多仙门的人。”我声音哑,“我们撑不住。”
她盯着我看了两秒,终于没动。但手一直没离开箫。
我们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喘着气。我的手指还在发麻,刚才那一道雷耗得太多。体内的热流几乎没了,连站稳都费劲。
零点到了。
系统准时刷新。
【卯时三刻,西市布行会炸】
【藏经阁第三层有本假《道藏》】
【流民暴动因仙门抓人炼器,血祭大阵需用万人血】
我盯着第三条看了很久。
原来不止妖兽和弟子。凡人也算材料。
他们不是在选药材,是在凑数量。
我忽然想起赵铁柱说过的话。他说仙门运泔水的桶底能听出屋里的动静,有一次他听见“七日内凑齐万人精魄,阵眼才能点燃”。
我以为他在胡扯。
现在看,他是唯一一个听见真相的杂役。
人群越来越乱。有人开始砸马车,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扔。一袋袋粮食散落在地,立刻被抢光。
一个瘦小的男孩被撞倒在地,膝盖磕出血。他想爬起来,可人太多,又被踩了一脚。
他躺在地上哭,没人理。
我猛地站起来。
谢清歌抓住我袖子。“你要干什么?”
“总得有人扶他起来。”
我没甩开她,也没等她松手,直接往前走。走到一半,她跟了上来。
我拨开人群,蹲下把孩子抱起来。他浑身发抖,脸上全是灰,嘴唇破了。
“没事了。”我说。
他抬头看我,眼睛红肿。“他们会杀我们吗?”
我没骗他。“会。”
他身子一颤。
“但他们不该这么做。”我接着说,“我们会阻止它。”
他愣住,眼泪掉下来。“真的?”
我点头。
他死死抓住我的袖子,像是怕我消失。
周围的人渐渐安静下来。有人认出了我肩上的铁尸,有人盯着我手里的锈剑。
“你是……那个从山上下来的?”一个中年男人问。
我没回答。谢清歌站在我旁边,目光扫过四周,随时准备动手。
远处传来铜锣声。
仙门巡逻队来了。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开始跑,有人还想反抗。但大多数人选择了逃。
我也转身要走。
孩子还抓着我不放。“你们要去哪?”
“长安。”我说。
“我能跟你们走吗?”
我摇头。“你现在最安全的地方,是回家躲起来。”
他咬着嘴唇,最后松了手。
我们顺着人流往外走。山坡上到处都是丢下的东西,破鞋、烂碗、半截绳子。天上那股腥味越来越重,风吹过来,喉咙发干。
走出一段路后,我靠在一棵树上喘气。谢清歌站在我旁边,掏出一块布擦箫。
“万人血。”我开口,“玄霄子等了三百年,不是为了飞升。”
“是为了掌控。”她说,“只有‘真我’之血点燃阵眼,整个大阵才会认主。他要把所有人的命,变成他的力量。”
我摸了下耳朵。以前紧张就爱摸这个。
现在我不需要装了。
“所以他让我活着。”我说,“养了三十年,就为这一刻。”
她收起布,看着我。“那你打算怎么办?”
“去长安。”我直起身,“把他的阵,砸了。”
她点点头,没再多问。
我们继续往下走。山路越来越宽,能听见远处城镇的动静。鸡叫,狗吠,还有人在吵架。
太阳出来了,但天还是暗的。抬头看,云层底下泛着红,像被什么东西染过。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路过一处塌了的土墙。墙上贴着一张告示,已经被雨水泡烂了,还能看清几个字:“征调令”“凡十六以上者皆入册”“违者斩”。
下面画了个仙门的印。
我停下来看了一会儿。
谢清歌站在我身后没动。
“你说这些人里,有几个知道他们在给血祭填数?”我问。
“一个都不会知道。”她说,“直到被抓走那天。”
我抬脚把告示踢烂。
继续走。
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我们看到远处的城墙。
长安城外起了烟,不高,一层一层飘着,颜色发紫。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大多是往城外逃的,背着包袱,牵着小孩。也有往里走的,穿着干净衣服,腰上挂着牌子,应该是仙门的差役。
我们混进一群逃难的人里,顺着官道往南门靠近。
快到城门口时,我听见两个差役在说话。
“上面催得紧,今天必须凑够五百人。”
“怕什么,随便抓几个流民就行。反正到最后,都是肉。”
我停下脚步。
谢清歌也停了。
我看向她。
她眼神冷了下来。
我们站在路边,看着那两个差役走进城门。其中一个腰间挂着木牌,写着“血料司”。
我攥紧了锈剑的柄。
剑身还是凉的。
但我知道,它快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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