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角还插在树根里,金光顺着杆身慢慢往回缩。我坐在地上,手撑着膝盖,头顶那圈光环转得不快,但能感觉到它在动,像是有股力量压在我身上,又像是托着我。
谢清歌站在我旁边,玉箫横在胸前,手指一直没离开箫孔。她刚才那口气吹得很轻,蓝雾一样的东西裹了我一圈,现在还能感觉到一点暖意从皮肉里透出来。
我没说话,她也没问。
风忽然停了。
不是外面的风,是体内的气流。刚稳下来的灵力猛地一顿,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我抬头,看见天裂开了。
不是真的裂,是星图来了。
一开始是一点光,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眨眼间整个天空都被线连了起来。那些线不是画上去的,是活的,像血管一样跳,一根根缠住星辰,织成一张网。
我认得这种手法。
玄霄子干的。
他把血祭大阵的规则改了,塞进星图里,用整个天穹当喇叭,播他的声音。每一颗星都在笑,不是大声笑,是那种贴着耳根子的冷笑,一句接一句,从四面八方钻进来。
“三百年了。”他说,“你终于走到这一步。”
我抬手按住太阳穴,想把声音挡在外面。可这根本不是声音,是直接往神识里灌的东西。光环转得快了些,帮我拦了一下,但压力还在。
倒计时出现在星图中央。
血红色的数字:97:18:43:11。
一秒一秒往下掉。
谢清歌突然动了。
她把玉箫抵到唇边,舌尖一咬,血珠滚进箫孔。第一个音符出来的时候,我耳朵嗡了一声,不是疼,是清。
就像暴雨天突然劈下一记晴雷。
银色的音波穿出去,直奔最近的一颗星。那颗星抖了一下,笑声断了半拍。第二个音符再出,星点晃了晃,第三下,啪地炸开一团黑雾。
她一口气吹了十个音。
十颗星里的笑声全没了。
倒计时卡了一下,数字停了一瞬,才继续走。
我松了口气,手心全是汗。刚才那十下,不只是破了幻术,是真把规则撬了个口子。我能感觉到,星图的丝线乱了那么一下,像是程序跑偏了帧。
谢清歌放下箫,指尖还在滴血。她没擦,只是看着天上。
“他们以为倒计时开始,我们就只能等死。”她说,“可我只想知道,这曲子,还能震碎多少颗星。”
我盯着她侧脸。她眼神很亮,不是激动,是清醒。像是终于看清了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伸手拔起雷角,撑着地面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能站稳。光环跟着我动,像一层壳罩在外面。
“这图不是天然的。”我说,“是玄霄子拿血祭程序改的。他想让我们觉得时间不多,逼我们慌。”
谢清歌点头:“所以他每个星点都放了声音,就是为了压人的心神。”
“那就别让他得逞。”我握紧雷角,“我们不赶时间,我们改规则。”
话刚说完,星图突然动了。
不是整体动,是局部重组。刚才被震碎的十个星点位置空了几秒,立刻有新的光点补上,丝线重新编织,比之前更密。而且这次,笑声换了方式——不再是单独传来,而是合成一片,像潮水一样一波波冲过来。
我耳朵一热,差点跪下去。
光环剧烈震动,硬生生扛住这一波冲击。但我能感觉到,它撑得吃力。这不是普通的干扰,是规则层面的碾压。星图在进化,它开始学怎么对付我们。
谢清歌又抬起了箫。
这一次她没咬舌,而是把手按在腰间的残玉上。那块玉微微发烫,和葫芦串上的铁环有了感应。她闭眼,一段旋律从箫孔里流出来,比刚才更沉,像是从地底往上推的东西。
音波撞上星图,没有炸开哪一颗星,但整张网晃了一下。
像是有人踩了蜘蛛网一脚。
我抓住机会,把雷角往地上一杵,掌心贴住地面。《周天星辰诀》运转到极致,灵力顺着地脉往上抽,全灌进雷角。金光从杆身冲出去,沿着树干爬到顶端,然后射向星图核心。
两股力量在空中碰上。
我的金光像一把锥子,硬生生扎进星图中心。丝线崩断几根,倒计时数字又顿了一下。
可就在这时,玄霄子的声音变了。
他不再冷笑,而是轻轻说了一句:“守一,你忘了你是谁养大的吗?”
我脑子一空。
不是幻觉,是记忆。
药罐子摆在摊前,他穿着青衫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只瓷瓶。“这是补魂丹。”他说,“每月十五,我都给你送来。”
那时候我以为他是好人。
现在我知道,那是毒。
我猛地甩头,把那段声音甩出去。光环转了一圈,把我拉回来。
“我不是你养的。”我盯着星图,“我是你自己弄出来的bug。”
谢清歌的箫声没停。
她一直在吹,气息越来越稳。随着每一个音符落下,星图的丝线就开始泛灰,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那些补上来的光点也开始不稳定,闪一下,灭一下。
“他在怕。”她说,“不然不会急着用旧事压你。”
我点头。
玄霄子想用情感拖住我,让我犹豫,让我慢一步。可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慢。
我盘膝坐下,把雷角横放在腿上。双手覆在杆身,开始调体内灵力。光环缓缓下沉,贴到我头顶三寸的位置,像一顶看不见的王冠。
谢清歌的音波成了锚点,我的灵力顺着她的节奏往外铺。一圈一圈,像涟漪扩散。
星图开始抖。
不是某一颗星,是整张网都在颤。倒计时数字跳得不稳了,97:18:43:02之后,卡了将近五秒才变成01。
第七颗星爆了。
第八颗。
第九。
第十。
这次不是谢清歌动手,是我用雷角引着灵力,直接刺穿了星图投影层。金光像针一样扎进去,把里面的程序逻辑搅乱。我能感觉到,它在挣扎,像一条被钉住的蛇。
谢清歌忽然收了箫。
她转身看我,嘴唇有点白,但眼神没晃。
“你还记得赵铁柱最后说了什么?”她问。
我当然记得。
“油库里……还有……第二批……引信……没炸。”
这句话一直在我脑子里转。三百年前的事,炼器坊地下,赵铁柱引爆油库替我断后。我一直以为那是全部。
可如果还有第二批没炸。
那就说明,那里还留着能毁掉“人血鼎”的东西。
我慢慢站起来,手扶着雷角。
“我们得回去。”我说。
谢清歌没问哪。
她知道。
青阳镇。
她把玉箫重新横在唇边,没吹,只是让气息在里面走了一圈。箫孔边缘渗出一点红,但她没管。
“这次我不只是帮你断后。”她说,“我要亲手烧了它。”
我点头。
头顶的光环转得平稳了,星图还在天上,但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压人。倒计时还在走,可我不再觉得它是终点。
它是起点。
谢清歌迈出一步,站在我前面半步的位置。她抬头看着星图,手指轻轻抚过箫身。
“你说他以为我们会等死?”她低声说,“那他一定忘了——”
她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一点。
“老子最擅长的,就是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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