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深渊下的握手
邮件发送出去后,仓库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潘子死死盯着那个邮箱界面,大气不敢出,好像屏幕对面那个叫李默的男人,能顺着网线爬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没有回复。
那个孤零零的坐标,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深不见底的古井,连个回声都没有。
“哥……这是不是玩脱了?”潘子终于憋不住了,声音干涩,“咱们这又是给黑话,又是给地址的,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一样。人家一个正经写文章的,别给吓跑了吧?要不……咱再发个邮件解释一下?就说刚才发错了,是拼团链接?”
严景行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阖,似乎对屏幕上的沉寂毫不在意。
“潘子,你觉得天衡资本最怕什么?”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怕什么?怕你呗。”潘子想也不想地回答。
“不。”严景行摇了摇头,“他们不怕我,因为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他们也不怕亏钱,因为亏掉的钱,他们总有办法从别的地方变本加厉地捞回来。他们甚至不怕监管,因为规则本身就是他们游戏的一部分。”
他顿了-顿,睁开眼,目光里有一种洞悉本质的冷酷。
“他们真正怕的,是光。是当他们那些藏在复杂模型和金融术语之下的、最肮脏的敛财手段,被一个他们无法收买、无法打压、无法理解的人,用最简单直白的话,说给大众听。他们怕自己的‘魔法’,被人揭穿,原来只是骗术。”
潘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个李默,就是能揭穿骗术的人。”严景行指了指那个“深水财经评论”的主页,“他的文章,有逻辑,有数据,有风骨。他缺的,不是看穿真相的眼睛,而是一个能让所有人看见他的舞台。我们给他发坐标,不是威胁,是邀请。邀请他来看一看,这个舞台,我们搭得起。”
一个小时过去了。
潘子已经从紧张变成了泄气,他觉得这事儿八成是黄了。他瘫在椅子上,开始盘算晚上是吃泡面还是叫个外卖。
就在这时,严景行忽然站了起来。
“走,去见见我们的‘盟友’。”
“啊?”潘子猛地弹起来,“去哪儿见?他回复了?”
“他不会回复的。”严景行一边拿起外套,一边说道,“像他这样被整个森林追杀过的孤狼,在踏入一个陌生陷阱之前,绝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但他会去,因为那个陷阱里,放着他最渴望的猎物。”
潘子一头雾水地跟着严景行走出仓库,坐上那辆破旧的皮卡。
车子没有开往市中心,而是驶向了城市的另一端——一片早已废弃的、在上个世纪末辉煌过的重工业园区。
夜色下,巨大的厂房像一头头沉默的钢铁巨兽,锈迹斑斑的管道和龙门吊在风中发出鬼魅般的呜咽。
严景行将车停在远处一个隐蔽的角落,和潘子徒步走进了其中一座最大的炼钢厂。
厂房内部空旷得能听到回声,穹顶破了几个大洞,冰冷的月光像聚光灯一样照下来,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几个惨白的光斑。
“哥,这地方……拍鬼片都不用布景了。”潘子缩了缩脖子,感觉后颈窝直冒凉气,“咱们就在这儿等?”
严景行没说话,他走到厂房中央,那里突兀地放着一张锈迹斑斑的铁椅子,正对着一面相对完整的墙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投影仪,放在椅子后方一个不起眼的设备箱上,调整好角度,一面巨大的、由数据流组成的瀑布,瞬间投射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那上面滚动的,正是天衡资本旗下所有重仓股的实时资金流向分析——当然,是经过严景行“超算大脑”处理过的版本。
做完这一切,严景行拉着潘子,退到了厂房二层一处视野绝佳、但又完全隐蔽在阴影里的操作台后。
“他要是敢来,胆子也太大了。”潘子压低声音,像个准备伏击的猎人。
“这不是胆量的问题。”严景行凝视着下方那唯一的入口,“这是绝望和希望的问题。当一个人在黑暗里待得太久,只要看到一丝火光,哪怕明知可能会被烧死,他也会扑过去。”
话音刚落,那个巨大的、黑洞洞的入口处,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人很高,很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风衣,背着一个半旧的电脑包。他没有立刻走进来,而是像一头警惕的狼,在入口处站了足足一分钟,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似乎在用嗅觉和听觉感知着这片死亡空间里的任何一丝异常。
潘子屏住了呼吸,小声嘀咕:“我靠,哥,这家伙看着不像写字的,倒像个刚出狱的杀手。”
确认没有直接的危险后,那个身影才迈开脚步,缓缓地、坚定地走了进来。他没有四处张望,目标明确地走向那张孤零零的铁椅,仿佛早就知道那里是舞台的中心。
他就是李默。
李默没有坐下,他只是站在椅子前,仰头看着墙壁上那片让他心惊肉跳的数据瀑布。作为曾经的顶尖分析师,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东西的价值。这不是公开数据,这是一种……上帝视角。
“谁?”李默开口了,声音沙哑,却异常沉稳,在空旷的厂房里激起一圈圈回音。
没有人回答。
只有投影画面的数据流,忽然停止了滚动。画面一转,变成了一份陈旧的pdF文件。
文件的标题是:《关于“银龙集团”隐性债务及关联交易风险的分析报告》。
作者:李默。
日期:三年前。
李默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收缩。
这份报告,是他的心血,也是他的催命符。当年,他就是因为这份报告,触动了某个巨头的利益,被他最敬重的恩师亲手封杀,逐出了这个行业。这份报告的最终版,应该早已被销毁,锁在银河证券最深处的服务器里。
“一份不错的报告。”
一个经过处理的、分不清男女的电子合成音,从他身后那个设备箱的位置传了出来,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可惜,它没能发出来。”
李默缓缓转身,死死盯着那个发出声音的设备箱,他的手,不自觉地伸进了风衣口袋,握住了一件冰冷的金属物体。
“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我们是谁不重要。”那个声音继续说道,“重要的是,我们能让你想说的话,被整个市场听到。”
墙壁上的投影再次切换,出现的是李-默那个“深水财经评论”的主页。
“你有观点,有逻辑,有良知。”那个声音说,“但你的声音太小了,小到像这厂房里的灰尘。而我们,有办法让你的声音,变成一场风暴。”
李默沉默了。他不是天真的傻瓜,他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代价呢?”他冷冷地问。
“没有代价,只有合作。”声音回答,“我们提供情报,你来分析和发声。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什么目标?”
墙上的投影,最后一次切换。
两个巨大的汉字,带着血一般的颜色,狠狠地砸在墙上,也砸进了李默的瞳孔里。
赵家。
李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当然知道赵家,那是盘踞在这个国家金融市场上空最巨大、最贪婪的秃鹫。他曾经的遭遇,背后或多或少,都有这个家族的影子。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李默的手依然没有离开口袋。
“你不需要相信我们。”那个声音似乎笑了一下,虽然那笑声也是冰冷的电子音,“你需要相信事实。”
投影画面上,出现了一只股票的代码和名称——天衡重工。
“明天上午,十点十五分整。”那个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仿佛在宣读一份来自未来的判决书,“这只股票,会迎来一笔精准的卖单,不大不小,不多不少,恰好能在一分钟内,把它不多不少地砸下去百分之三点七。之后,它会像死了一样,横盘到收市。”
“没有利空,没有新闻。只有一只手,在向你证明,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这个所谓的市场。”
“看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接这个电话。”
话音落下,墙上的投影瞬间熄灭。
整个厂房,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
李默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潘子都以为他变成了一座雕像。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了那片比厂房内更深的黑暗中。
“哥,他……他会信吗?”潘子看着那个消失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的。
严景行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走到那张铁椅前,看着李默刚才站立的地方,仿佛能看到那个男人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
“他会的。”
严景行淡淡地说。
“因为我给他的,不是一个选择题。”
“而是一把,已经上膛的枪。”
ps:明天上午十点十五分,严景行布下的这枚“定时炸弹”,会准时引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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