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庭宇宙的顿悟涟漪还在法则层面缓缓扩散,而遥远时空之外,属于苏清婉的清晨已经到来。
阳光透过医院VIp病房的窗帘缝隙,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睁开眼,第一反应是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三个月的孕肚尚不明显,但掌心下那隐秘的律动感已经越来越清晰。
昨夜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没有渣男顾承泽,没有离婚官司,也没有顾氏集团的明枪暗箭。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虚空,和某种遥远、悲伤、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脉动。梦里她听见破碎的声音在说“吾之罪”,看见星光如同枷锁缠绕着一团温暖却痛苦的光芒。
然后她听见一个声音——不是耳朵听见的,是直接回荡在意识深处的共鸣:“……后来者的抗争……是枷锁的反噬……”
苏清婉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自从怀孕后,这种玄之又玄的梦境就时不时造访。医生说是孕期激素变化导致的,但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尤其是每次梦醒后,腹中的宝宝总会比平时活跃一些,仿佛也感应到了什么。
“宝宝,你也听见了吗?”她轻声自语,嘴角却带着笑。无论梦境多么离奇,现实中的新生活正在稳步前行——工作室的第二个委托项目进展顺利,林薇介绍的律师已经将顾承泽那边的不动产析产诉讼提上日程,而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在精心调理下也一天天好转。
手机震动,是林薇发来的消息:“婉婉,今天产检别忘了!我半小时后到医院接你。pS:顾渣男那边有新动静,见面说。”
苏清婉眼神一凛。离婚已经三个月,但顾承泽和顾家显然没有完全放手。顾氏集团最近股价波动,有传言说几个大项目出现问题,顾承泽的压力可想而知。而以她对那位前夫的了解,压力越大,他就越可能采取极端手段。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时,林薇已经提着早餐推门而入。她今天穿了身利落的西装套装,妆容精致,但眼下淡淡的青黑透露出连日奔波的疲惫。
“先吃,豆浆和小笼包,你最爱的那家。”林薇把东西放在小桌上,自己却先灌了一大口黑咖啡,“我跟你说,顾承泽疯了。”
苏清婉夹包子的手顿了顿:“他又做什么了?”
“他找人查你工作室的账。”林薇冷笑,“说是怀疑我们在离婚前转移夫妻共同财产。可笑,你那工作室注册资金才多少?而且完全是你离婚后用个人资金启动的,跟顾家有半毛钱关系?”
“他找不到破绽的。”苏清婉平静地咬了一口包子,鲜美的汤汁在口中化开,“工作室的所有资金流水都干干净净,每一笔都有据可查。倒是他……”她抬眼,“顾氏那个海滨度假村项目,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
林薇挑眉:“你怎么知道?”
“财经新闻有隐约提及,加上之前我在顾家时,看过那个项目的初期报告。”苏清婉抽了张纸巾擦手,“地质勘测数据有问题,但顾承泽为了赶进度,压下了重新勘测的建议。如果真如我所料……”
“塌方了。”林薇压低声音,“三天前的事,但顾家动用了所有关系压着没报。我是从建设局的一个老同学那儿听说的,目前伤亡情况不明,但项目肯定要全面停工。”
苏清婉闭上眼睛。她并不感到意外,顾承泽一向急功近利,为了向家族证明自己,常常在商业决策上铤而走险。只是这次,代价可能是人命。
“婉婉,”林薇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事你千万不能沾。顾家现在就是一口即将沸腾的油锅,谁靠近都会被溅一身伤。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宝宝,还有你自己的新生。”
“我知道。”苏清婉睁开眼,眼神清明,“我不会主动介入。但薇薇,如果……如果真有伤亡,而顾家企图用钱和权掩盖,我手里有些材料,或许能让真相不被埋没。”
林薇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看起来温温柔柔,骨子里比谁都倔。行吧,但答应我,无论做什么,先跟我商量,好吗?”
两人抵达妇产医院时,晨间的阳光已经洒满大厅。苏清婉做完常规检查,正等待b超叫号,走廊另一端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喧哗。
她脊背一僵。
是顾承泽的母亲,顾老夫人王秀琴。
“我说了我要见李主任!你们院长呢?叫你们院长来!”王秀琴的声音尖利,即使隔着十几米也能听出其中的焦躁和傲慢。她身边跟着两个助理模样的年轻人,还有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顾家的法律顾问赵律师。
林薇立刻侧身挡住苏清婉:“晦气,怎么碰上她了。我们换条路走。”
但已经晚了。王秀琴一转头,目光如锥子般钉在苏清婉身上。短短三个月,这位向来养尊处优的贵妇人竟显出了老态,眼角的皱纹深刻,鬓边也有了零星白发。看来顾家的麻烦确实不小。
“苏清婉?”王秀琴拨开助理,径直走来,目光先落在她的小腹上,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即又被惯有的刻薄取代,“你来这里做什么?哦,产检。”她扯了扯嘴角,“孩子还好吧?可别像他妈妈一样,命硬克亲。”
林薇瞬间炸了:“顾老夫人,请您注意言辞!”
苏清婉却轻轻按住林薇的手,平静地迎上王秀琴的视线:“托您的福,我和孩子都很好。倒是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家里有什么事烦心吗?”
这话戳中了痛处。王秀琴的脸颊肌肉抽动了一下,但她很快稳住:“顾家好得很!不劳你这个外人操心。”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苏清婉,我听说你在外面开了个什么工作室?年轻人有事业心是好事,但别太张扬。尤其现在承泽工作忙,没空处理杂事,你最好安分点。”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苏清婉微微眯起眼。就在这时,腹中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胎动,仿佛在回应外界的纷扰。她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种奇异的、仿佛与更宏大存在共鸣的感觉再次掠过心头——就像梦里的星光,被枷锁缠绕,却依然倔强地搏动。
“顾老夫人,”苏清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已经不是顾家的儿媳了。我做什么、不做什么,都与顾家无关。至于您说的‘杂事’……”她抬眼,直视王秀琴闪烁的目光,“如果是指海滨度假村项目的问题,那我确实略有耳闻。真相这种东西,就像怀孕一样,时间到了,总会显形的。”
王秀琴的脸色瞬间煞白。她身后的赵律师立刻上前:“苏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论可能涉及诽谤。”
“我只是说了‘略有耳闻’和‘总会显形’,哪句话构成诽谤了?”苏清婉微笑,“赵律师,您这么紧张,反倒让人好奇了。”
“你——”王秀琴气得发抖,但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接起电话听了两句,她的表情从愤怒转为惊恐,甚至顾不得苏清婉,转身就往外走:“什么?现场家属闹到集团总部了?承泽呢?让他赶紧从后门离开!”
一行人匆匆离去,背影仓惶。
林薇长长舒了口气:“我的天,婉婉你刚才太飒了!不过……”她皱眉,“你提到度假村项目,会不会太冒险了?”
“她已经知道我在关注了。”苏清婉望着王秀琴消失的方向,眼神深沉,“从她刚才的反应看,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薇薇,帮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关于建筑事故的匿名爆料或者家属求助信息。”
“你要做什么?”
“不是我要做什么。”苏清婉低头,掌心轻轻贴着小腹,“是有人需要被听见。”
就像梦里那个被枷锁困住、却仍在努力发出脉动的光芒一样。那些被权钱压制的受害者声音,那些被掩埋的真相,都需要一个出口。
b超室的叫号声响起。苏清婉站起身,走向那扇门。躺上检查床时,冰凉的耦合剂涂在肚皮上,她深吸一口气。
屏幕亮起,黑白影像中,那个小小的生命正在羊水中舒展身体。医生移动探头:“宝宝很健康哦,你看,这是小手,这是小脚……咦?”
医生突然凑近屏幕。
苏清婉的心提了起来:“怎么了?”
“别紧张,是好事。”医生笑了,“宝宝的心脏发育特别好,你看这个搏动,强劲有力。而且……”她顿了顿,“一般来说,这个孕周的胎儿不会这么‘活跃’,但你的宝宝,看起来像是在‘探索’周围环境呢。”
屏幕上,那个小小的身影轻轻转动,一只小手甚至似乎在尝试触摸子宫壁——就像在触摸一个无形的边界。
苏清婉看着屏幕,突然想起昨夜梦境的结尾:在那片黑暗虚空中,无数破碎的星光开始重新凝聚,虽然缓慢,虽然艰难,但每一粒光点都在努力寻找彼此,试图拼凑出新的图案。
“他很坚强。”苏清婉轻声说。
“是啊,是个坚强的小家伙。”医生记录着数据,“对了,苏小姐,你最近有没有感觉特别疲惫,或者做很……宏大的梦?”
苏清婉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随口问问。”医生笑了笑,“有些孕妇在宝宝大脑快速发育期,会因为激素和神经连接的影响,做一些很离奇的梦。据说这是母体和胎儿的一种特殊‘交流’方式呢。”
离开b超室时,苏清婉还在回味医生的话。母体与胎儿的特殊交流?那她梦中那些宇宙尺度的意象,那些破碎的法则与古老的悲鸣,难道……
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跃入眼帘:
“苏小姐,我是海滨度假村项目遇难工人家属的代表。我们听说您曾经在顾氏工作过,也知道您和顾家现在的关系。我们走投无路了,顾家想用二十万一条人命打发我们,但我们要的只是一个真相和公道。您……能帮帮我们吗?”
短信的最后,附着一张照片:简陋的灵堂,黑白遗像,和一双哭肿的眼睛。
苏清婉站在医院走廊明晃晃的灯光下,掌心贴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着其中那个坚强生命的律动。梦境中“原初悲鸣”的破碎回响,现实中遇难家属的绝望求助,在这一刻形成了奇特的共振。
枷锁需要被打破。
回响需要被听见。
而新的生命,正在旧世界的裂缝中顽强生长。
她抬起头,对担忧望着她的林薇露出一抹平静而坚定的笑:
“薇薇,帮我联系这位家属。另外,我需要见一位信得过的记者。”
晨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坚定的影子。而在她尚未察觉的意识深处,某种源自生命本源、跨越时空维度的共鸣,正在她与腹中胎儿之间,悄无声息地建立、延展。
如同宇宙初庭中,那缕试图连接破碎源头的法则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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