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小时的隔离观察期,在消毒水气味和伤员的呻吟声中缓慢流逝。
李信的体质远超常人,加上医生那算不上精细但足够基础的处理,伤口没有出现恶化的迹象。左臂的黑紫色略有消退,但那隐约的暗红纹路依旧存在,仿佛融入了皮肤之下,只在特定角度或他情绪波动时才会微微显现。小腿上钻心虫留下的毒素似乎也被抑制住了,麻痒感减轻了不少。
周明则主要是惊吓和体力透支,休息之后恢复得很快,只是对周围的环境依旧充满了不安和警惕。
期间,有穿着蓝色制服的后勤人员送来两次食物——每人半块压缩饼干和一小杯浑浊的、带着漂白粉味道的饮用水。分量只够维持最基本的生存。
隔离区里其他伤员的状态则各不相同。有的只是轻伤,包扎后很快离开;有的则高烧不退,在痛苦中挣扎;更有甚者,在深夜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青灰色网纹,然后被闻讯赶来的、装备更加精良的武装人员迅速拖走,不知所踪。整个过程高效而冷酷,没有引起太大骚动,显然在这里已是常态。
每一次发生这种事,隔离区内的气氛就会变得更加压抑和恐惧。
李信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将这个据点的运行规则和潜在危险一一记在心里。
第二天下午,确认两人没有出现感染变异迹象后,一个戴着眼镜、抱着登记簿的文职人员来到了隔离区。
“李信?周明?”他核对了一下信息,语气公事公办,“隔离期结束,跟我去办理登记,领取身份牌。”
两人跟着文职人员,再次穿过那片巨大的、如同贫民窟般的居住区。白天的视野更加清晰,也更能感受到这里的拥挤和脏乱。人们大多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只有看到分发食物或水的队伍时,才会爆发出一点短暂的骚动。
登记处设在靠近入口通道的一个小房间里。流程很简单,记录姓名、年龄、原职业(如果有),以及是否有特殊技能。
“李信,年龄……22,原职业……学生。”李信报出了最基本的信息。
“周明,21,机修工。”周明连忙补充道,似乎想强调自己的价值。
文职人员头也不抬地记录着:“学生……无特殊技能评定,基础贡献点每日5点。机修工……需要进行技能考核,通过后每日贡献点8点。贡献点可用于兑换额外食物、饮用水、药品或其他特许物资。”
他拿出两个粗糙的、带着编号的金属牌递给两人:“这是你们的身份牌,也是贡献点记录牌,丢失不补。住处去c区自行寻找空位,禁止抢占他人位置,违者重罚。”
贡献点制度。技能考核。严格的区域管理。
这个据点的运行,比他想象的更加系统化,也……更加等级分明。
拿着冰冷的身份牌,两人被“释放”到了庞大的居住区。c区位于整个场馆的西北角,环境最为嘈杂和混乱,帐篷和窝棚搭建得毫无章法,地上污水横流。
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才在一个靠近角落、相对偏僻的垃圾堆旁,找到了一个勉强能容纳两人的、用破木板和塑料布搭成的废弃窝棚。原主人似乎已经离开(或者死亡),里面只有一些发霉的稻草和空罐头盒。
周明看着这恶劣的环境,脸上刚有的一点血色又褪去了。
李信却没什么表情,开始动手清理。至少,这里暂时有了一个遮风(虽然可能不顶用)挡雨的落脚点。
安顿下来后,生存的压力立刻变得具体而迫切。每天5个贡献点的基础配额,只够换取维持不被饿死的最低限度食物和水。想要更好的条件,甚至只是治疗伤口的药品,都需要更多的贡献点。
“必须想办法赚取贡献点。”李信看着手中那枚刻着“c-739”的冰冷金属牌,沉声道。他的伤需要更好的药,也需要更充足的食物来加速恢复。
“怎么赚?”周明愁眉苦脸,“出去搜寻物资?就我们俩……”他想起了外面的怪物和“收割者”,打了个寒颤。
李信没有回答。他走出窝棚,开始在拥挤混乱的c区缓慢踱步,锐利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他看到有强壮的男人组成小队,在出入口登记后,全副武装地离开体育馆,显然是外出搜寻物资的小队——这是获取贡献点最快,也最危险的方式。
他看到有人在居住区边缘摆着小摊,用捡来的各种小玩意儿——一个打火机,半包受潮的香烟,甚至是一个完好的灯泡——与他人交换食物或贡献点。这是自发的、被默许存在的黑市。
他还看到一些穿着相对干净、眼神精明的人,在人群中穿梭,低声交谈着,似乎在兜售着什么“内部消息”或者提供某种“特殊服务”。
这里并非铁板一块,水面之下,暗流涌动。
李信在一个相对冷清的角落停下,那里蹲着一个瘦小的、眼神闪烁的男人,面前铺着一块脏布,上面放着几块压缩饼干和一小瓶看起来像是抗生素的药片。
李信走过去,蹲下身,拿起那瓶药片看了看。标签早已磨损,无法辨认。
“怎么换?”李信直接问道。
瘦小男人打量了一下李信,尤其是他手臂上的包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压低声音:“兄弟,新来的吧?这药,可是好东西,消炎效果杠杠的。十点贡献,或者……等价的食物。”
十点贡献,相当于李信两天的基本配额。
李信放下药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瘦小男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干笑一声:“嫌贵?兄弟,现在这世道,药比命金贵!你要是没贡献点,也可以用别的东西换……”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李信全身,最后落在他那双虽然破损但材质不错的鞋上。
李信依旧沉默,只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看似无意地活动了一下手指,露出了手腕上那枚刻着编号的身份牌,以及……包扎边缘若隐若现的、一丝不正常的暗红色泽。
瘦小男人的目光猛地一凝!他常年混迹底层,眼力毒辣,立刻看出那包扎下的伤口绝不寻常,而且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让他心悸的冰冷气息,绝非常人。
他的态度瞬间收敛了许多,脸上堆起更加谦卑的笑容:“咳咳……大哥,一看您就不是一般人。这样,这瓶药,算我交个朋友,八点贡献,您看怎么样?”
李信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我需要赚贡献点,最快的路子。”
瘦小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恍然,他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最快的……当然是跟搜索队出去。不过那玩命,九死一生。其次嘛……就是接一些‘私活’。”
“私活?”
“对。”瘦小男人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有些活儿,官方不方便出面,或者风险太高,就会有人私下招募好手。报酬丰厚,但……嘿嘿,你懂的。”
“哪里接?”
瘦小男人指了指看台方向:“上面,‘猎人酒馆’。晚上才开门,没点本事和门路,进不去。”
猎人酒馆?私活?
李信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没有换那瓶药,只是对瘦小男人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
回到窝棚,周明正焦急地等待着。
“大哥,有办法了吗?”
“晚上,去个地方。”李信言简意赅。他需要了解更多这个据点的潜规则,而那个“猎人酒馆”,显然是一个突破口。
他看了一眼窗外渐渐暗淡的天色,和远处看台上逐渐亮起的、相对明亮的灯火。
这个钢铁堡垒的内部,远比他看到的更加复杂。而想要在这里活下去,甚至找到他想要的答案,就必须融入这片暗流,甚至……利用它。
夜幕,再次降临。而体育馆内的夜晚,似乎比外面更加喧嚣,也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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