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温暖地照耀在平静下来的归墟海渊上，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与恐怖。联邦的快艇和随后赶来的救援舰队，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海渊中心那座孤零零的古老祭坛。
当救援人员登上祭坛，看到那位蜷缩在阵眼中央、白发苍苍、容颜枯槁、气息奄奄的老人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那位风华绝代、宛如神女的苏倾城小姐吗？而当他们看到快艇甲板上同样白发如雪、昏迷不醒的韩煜时，所有人都沉默了，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痛与崇敬。
是他们，拯救了世界，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医疗队以最快的速度，用最轻柔的动作将两人抬上医疗船。最好的设备，最资深的专家，立刻展开了全面的检查和抢救。
然而，诊断结果令人心碎。
苏倾城：生命本源近乎枯竭，经脉尽碎，丹田崩塌，修为全失，神魂极度虚弱，肉体因过度衰老而机能严重退化。通俗讲，她从一个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修行者，变成了一个比普通百岁老人还要虚弱、随时可能油尽灯枯的凡人。
韩煜：同样生命本源严重损耗，经脉受损，《长生诀》修为尽废，体内那股奇异的“逆转”之力也因过度透支而沉寂。更重要的是，他的生机之火极其微弱，似乎与苏倾城的状况深度绑定，两人如同风中残烛，互相依偎，却又都摇摇欲坠。
现代医学和已知的丹药，对这种涉及本源和规则层面的损伤，收效甚微。
消息传回斯堪的纳维亚联邦基地，卡尔森将军长久沉默，最终下达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动用联邦所有资源，寻找一切可能的方法，延长他们的生命，改善他们的状况！”
消息传到拉法叶家族，重伤初愈的路易·德·拉法叶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一整夜，第二天便宣布，拉法叶家族将开放所有古老的藏书和秘库，搜寻任何关于恢复本源、延寿续命的记载和方法。
消息传到苗疆，已成为新任大巫祝的阿幼朵泪流满面，当即带领族中长老和最优秀的药师，携带着苗疆最珍贵的灵药和蛊术秘法，日夜兼程赶往欧洲。
唐龙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红着眼眶，动用韩氏集团残存的所有力量和人脉，在全球范围内悬赏搜寻奇珍异宝、古老偏方。
全世界似乎都动了起来，为了这两位拯救了世界的英雄。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受过他们恩惠的人们，都以自己的方式，贡献着一份力量。
数日后，韩煜率先从深度昏迷中醒来。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和医疗仪器的滴滴声。他试图动弹，却发现身体虚弱得连抬起手指都困难。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最后定格在苏倾城决绝跃入旋涡的背影和自己燃烧一切渡去力量的瞬间。
“倾城……”他嘶哑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守在床边的唐龙立刻凑近，眼中含泪：“大少，您醒了！苏小姐她……她还活着，就在隔壁！”
还活着！这三个字如同强心剂，让韩煜黯淡的眼中燃起一丝光亮。“带我……去看她……”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大少，您现在还不能动！”唐龙急忙按住他。
就在这时，舱门被推开，路易带着一脸凝重的阿幼朵和几位苗疆长老走了进来。
“韩先生，你醒了太好了。”路易快步上前，“苏小姐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但……很不乐观。”他看向阿幼朵，“阿幼朵姑娘带来了苗疆的希望，但需要您的配合。”
阿幼朵走上前，用生硬的汉语夹杂着手势，表达了她们的方案：利用苗疆传承的一种古老的“共生蛊”和数种温养本源的极品灵药，尝试将韩煜和苏倾城残存的生命力以一种温和的方式链接共享，形成一种脆弱的平衡，如同两根即将熄灭的蜡烛靠在一起，或许能燃烧得更久一些。同时，缓慢滋养他们受损的根基。但这方法治标不治本，且过程漫长，充满了不确定性，更需要两人顽强的求生意志。
“我愿意！只要能帮到她，什么都行！”韩煜毫不犹豫地答应。
经过细致的准备，在联邦最先进的医疗环境和苗疆秘法的共同作用下，“共生蛊”被成功种下。韩煜和苏倾城被安置在相邻的特殊疗养舱内，通过仪器和蛊虫的作用，他们的生命体征被微妙地联系在一起。
几天后，在药物的作用和共生蛊的连接下，苏倾城也终于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视线模糊，身体感觉沉重而陌生，仿佛不是自己的。她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了这具衰老、虚弱、如同破布袋般的身体。记忆回归，她想起了祭坛上的一切，想起了韩煜最后传来的那股温暖而决绝的力量。
“韩……煜……”她用尽力气，发出沙哑的声音。
一只同样布满皱纹、微微颤抖的手，从旁边伸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韩煜不知何时被移到了她旁边的床上，正侧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和无尽的心疼。
“我在……”他声音同样沙哑，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没有抱怨，没有悔恨，只有劫后余生、还能看见彼此的庆幸。
“我们……输了？”苏倾城虚弱地问。
“不，我们赢了。”韩煜握紧她的手，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世界得救了，我们还在一起。只是……赢得有点惨。”
苏倾城看着他同样苍老的容颜和白发，心中一酸，却又泛起一丝暖意：“同生共死，同白头……也挺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在医疗团队的精心照料和共生蛊的维持下，身体状况没有再恶化，但也未见明显好转。他们如同两个普通的、身体极差的老人，需要人搀扶才能走动，说几句话就会气喘。
但他们的精神却很好。每天，唐龙会来汇报外面的情况：全球异常能量波动平息，“夜鸦”残党在各方的清剿下土崩瓦解，世界秩序正在恢复。路易和阿幼朵经常来看望他们，带来各处搜寻到的古老药方或有趣见闻。卡尔森将军也多次通过视频问候，并保证联邦会负责他们后半生的一切。
这天，阳光很好。韩煜和苏倾城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坐在疗养院的庭院里晒太阳。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韩煜忽然问道。
“记得，在医院，你像个快要死掉的霸总。”苏倾城嘴角微弯。
“那你像个从天而降的煞星。”韩煜也笑了。
两人回忆着过往，从最初的互相利用，到后来的生死与共，一幕幕如同电影在眼前闪过。那些惊心动魄的战斗，那些险死还生的经历，如今都成了他们共同的、最宝贵的财富。
“如果能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这条路吗？”韩煜看着她。
苏倾城沉默片刻，反问道：“你呢？”
两人相视一笑，答案不言而喻。
为了彼此，为了心中的道义，为了这个他们守护下来的世界，无悔。
“只是……”苏倾城看着远处嬉戏的孩子和散步的情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有时候会觉得，如果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平平淡淡地活一回，也不错。”
韩煜握紧她的手：“现在不就是吗？虽然老得快了点。等我们身体再好一点，我带你去周游世界，把以前没看过的风景都看一遍。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嗯。”苏倾城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的阳光。
然而，他们都清楚，共生蛊和药物只是延缓了死亡。他们的身体就像一个漏了的桶，每天都在缓慢地流失着生命力。所谓的“很多时间”，或许也只是几年，甚至更短。
但他们都不再害怕。因为他们在一起。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他们的手紧紧相握，背影虽然佝偻，却透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宁静与安详。
英雄迟暮，余晖暖心。
他们的故事，似乎就要这样，在平静中缓缓落幕。
然而，命运的转盘，真的就此停歇了吗？
在遥远的昆仑雪山深处，那座被雪族世代守护的天池底部，被生命之树根系缠绕的某块古老石碑，在归墟封印完成的瞬间，悄然剥落了一片石屑，露出了下面一行从未显现过的、闪烁着微光的铭文：
“……若镇魔者失其力，堕凡尘，可寻‘轮回泉’于东海之极，归墟之畔，时空交错之地，或有一线逆转之机……”
这行字，如同黑夜中的萤火，微弱，却代表着……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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