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雪更急了。
沈玦此刻正坐在宣府衙署的暖炕上,就着炭火翻晒军屯账册。窗外飘雪,他将《百官行略》里曹康与周奎的密信凑近火盆——纸页蜷曲,墨迹晕开,却仍有“万毒窟”“尸鹫”几个字清晰可辨。
“大人,”无尘掀帘进来,缅刀上沾着未擦净的血,“周奎的私印找到了。他在城隍庙后埋了七口樟木箱,全是贪墨的军饷。”足足有百万两银子和珠宝不计其数。
沈玦将密信丢进火盆,火星噼啪作响:“曹健该到了。”
陆青从外间进来,手里攥着染血的密报:“大人,东厂‘净边’番子在城外三十里设伏。旗号是‘清剿万毒宫余孽’,可马蹄印子……”她指尖蘸了唾沫在桌上画出轨迹,“是奔着咱们来的。”
沈玦笑了,折扇“唰”地展开,露出扇面新绘的北境舆图:“来得好。”他指向地图上标红的“雨秀峰”,“让他们在峰下等。”
窗外雪势渐大。沈玦望着漫天飞雪,忽然对陆青道:“去把几坛汾酒取来。”
“大人要庆功?”
“不。”沈玦将折扇插回腰间,“是给曹健的‘送行酒’。”
雨秀峰的风像刀子。曹健的百骑刚转过山弯,就见崖顶飘下片雪花——那是沈玦折的扇坠,绣着“监察御史”四个金字。
“有埋伏!”曹健旋身拔刀,却见崖上滚下无数巨石。他挥刀格挡,却觉后心一凉——一支淬毒弩箭穿透了他的右肩。
“大人!”亲卫扑上来,却被乱箭射倒。曹健踉跄着栽进雪堆,看见沈玦站在崖边,玄色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曹百户。”沈玦的声音像冰锥,“王振让你‘意外’死,我偏要你死得明白。”他甩出《百官行略》的残页,“看看这是谁的手笔?”
曹健的瞳孔骤缩。残页上是曹康与万毒宫余孽的交易记录,末尾按着他的私印——那是他去年私吞军饷时,被沈玦仿了手迹盖的。
“你……你早就算计我……”他咳出黑血,毒发身亡。
沈玦俯身拾起他的令牌,在雪地里擦净血迹:“回去告诉王振。”他将令牌抛向空中,又被风卷走,“他的刀,砍不断大明的脊梁。”
雪地里,曹健的尸体渐渐被新雪覆盖。沈玦转身对陆青道:“去宣府城门挂他的首级。就写——‘东厂鹰犬,贪墨通敌’。”
北境的风雪里,这颗头颅成了最锋利的檄文。而千里之外的京城,王振盯着案头那枚带血的令牌,终于明白:他派去杀人的刀,终究成了扎向自己的刺。
这场跨越千里的生死局,以沈玦的布局、曹健的陨落,写下了最血腥的注脚。而北境的风,还在继续吹着……
雪岭的寒风卷着血腥气,将曹健和他手下番子的尸体冻成了冰雕。沈玦站在崖边,玄色大氅的下摆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不屈的黑色战旗。
“清理干净。”他对无尘和陆青吩咐道,声音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凝重的疲惫。
一百名锦衣卫,竟只歼灭十几人。其余人如同受惊的兔子,一哄而散。这暴露了一个残酷的现实:他们三人,依旧是孤家寡人。宣府城内那些归附的官员、士兵,不过是权宜之计的墙头草,风一吹便倒,毫无归属感和战斗力。
“大人,我们得有自己的兵。”陆青一边擦拭着刀上的血污,一边沉声道,“靠别人,永远是别人手里的刀。”
沈玦点点头,目光投向远方连绵的雪山。他心中已有盘算。这次雪岭之战,他不仅损失了人手,更重要的是,暴露了自己在北境的根基未稳。王振既然敢派人来,就说明他吃准了自己在北境是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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